天刚蒙蒙亮,窗纸透进一层淡淡的青白。王耀阳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清苦的药味,混着点草木的清香——不是丙字院那股土坯房的霉味。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拼过似的,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酸痛,尤其是胸口,昨天硬接赵师兄那记气浪的地方,还隐隐发闷。
“嘶……”他倒吸口凉气,扶着墙慢慢下床。
这房间比丙字院的土坯房体面多了:虽然还是木屋,却铺着干净的苇席,墙角摆着个半旧的木柜,桌上放着个青瓷茶壶,壶嘴还冒着热气。最显眼的是木柜上的东西——一套月白色的短打,料子比杂役的灰布衫细腻得多,旁边压着枚巴掌大的令牌,黑底金字,刻着“外门弟子 王耀阳”六个字。
王耀阳拿起令牌,入手微凉,比之前的杂役令牌沉了不少。指尖划过自己的名字,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傻气。
“真成外门弟子了……”
昨天擂台上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赵师兄狰狞的脸,自己喷在地上的血,还有裁判那句“一刻钟到”。他当时以为自己撑不住了,没想到不仅活下来了,还真的晋级了。
他摸着令牌,忽然想起百宝楼二层。那些副职业的书,那些关于炼丹、炼器的知识,现在终于能去看了。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他脱下沾满血迹的灰布衫,换上那套月白色短打,大小居然刚刚好,像是量着他的尺寸做的。
“谁给我换的衣服?”王耀阳挠了挠头,没多想。大概是宗门的执事吧。
他揣着令牌出门,清晨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他精神一振。外门弟子的住处比丙字院规整多了,一排排木屋整齐排列,路上偶尔能看到穿着同款月白短打的弟子,三三两两地往一个方向走——大概是去膳堂。
王耀阳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他不知道外门膳堂在哪里,也不好意思问。再说,杂役膳堂他熟,领两个馒头一碗粥,简单省事。
他转身往丙字院的方向走,路上遇到几个还没去灵田的杂役,看到他身上的月白短打和手里的令牌,都惊呆了。
“王、王兄弟?你这是……”之前跟他说过大比的张大哥结结巴巴地问。
“侥幸,晋了外门。”王耀阳笑了笑。
张大哥眼睛瞪得溜圆,连拍他肩膀:“好小子!有出息!我就说你不是一般人!”
周围的杂役也围上来道贺,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赢的。王耀阳简单说了两句,没多提自己的伤,只问:“杂役膳堂还开着吗?”
“开着开着!”张大哥热情地领他过去,“外门膳堂的灵食可贵了,哪有咱们这儿实在!”
杂役膳堂的管事见了他的令牌,愣了半天,才手忙脚乱地给他盛了灵米粥,还多递了两个灵米馒头:“王、王师兄,您慢用。”
王耀阳找了个角落坐下,就着粥啃馒头。灵米粥比以前喝的更稠些,大概是管事特意加了料。他吃得很香,半年来第一次觉得,馒头的味道里都带着点甜。
旁边有杂役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王师兄硬接了赵师兄一刻钟!”
“我就说他天天在演武场练剑不是白练的!”
“外门弟子啊……以后就是仙长了。”
王耀阳假装没听见,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他知道,外门弟子只是起点,离“以武入道”还差得远,离能对抗邪修的力量更是遥不可及。但至少,他不用再扫地了,不用再被人指着鼻子叫“废物”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令牌,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吃完早饭,他没回外门住处,而是直奔百宝楼。守楼的老者见他穿着外门服饰,挑了挑眉:“出息了。”
“想上二层看看。”王耀阳递过令牌。
老者没拦他,指了指楼梯:“去吧,别乱摸,二层的书比你值钱。”
王耀阳笑着应了,拾级而上。楼梯是楠木做的,踩上去没半点声响。刚到二层,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药草味就飘了过来。
这里的书架比下层精致,摆着的多是线装书和玉简,封面上写着《基础丹经》《炼器入门》《符箓初探》……
王耀阳走到一个书架前,抽出一本《罡气与灵火》,指尖划过封面,心里忽然充满了踏实。
新的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