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宗门口,就见林松和周奇踮着脚张望,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见他下来,立马冲了过来。
“耀阳!你可回来了!”林松把食盒塞给他,“热乎的灵鱼羹,我让膳堂一直温着呢。”
周奇则围着他转了两圈,见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邪修没伤到你吧?我就说那回春散管用,你看,一点伤都没有!”
王耀阳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托你们的福,顺利得很。”
三人往阵道坊走,一路上周奇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他不在的日子里,赵师兄偷偷来学过机关锁,还嘴硬说是“看这玩意儿太蠢,忍不住指点两句”;说苏长老来看过几次,翻了翻《天工开物》,没说话,却留下了几块玄铁。
“对了,”林松忽然压低声音,“柳师兄最近没找事,听说他被苏长老罚去看守藏经阁了,说是‘心浮气躁,该静静心’。”
王耀阳愣了愣,随即笑了。苏长老总是这样,不说多话,却总在暗地里护着他。
到了阵道坊,弟子们正在院子里练习“溪流改道阵”,见他回来,都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青州城的事。
“王执事,邪修长什么样?是不是青面獠牙的?”
“那噬魂术真有那么厉害?”
“您用什么法子抓住他的?是机关爪还是警示阵?”
王耀阳没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块竹片:“先把今天的阵法练完,练好了,我就给你们讲邪修的脚印怎么看,硫磺矿的机关怎么拆。”
“好!”弟子们欢呼着散开,练得比平时更卖力了。
王耀阳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阵道坊就像个小小的江湖,有吵闹,有互助,有对“本事”的向往,比青州城的客栈更让他安心。
他先去见了玄星长老,呈上《噬魂术》残卷和案情报告。长老翻着报告,越看越满意,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没给宗门丢脸!这案子办得漂亮,贡献值加倍,再赏你一本《百鬼图录》,对你以后对付邪修有好处。”
王耀阳接过图录,心里却更惦记着去见苏长老。
竹林里,苏长老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块玄铁,用刻刀慢慢雕琢着什么。见他进来,头也没抬:“回来了?”
“嗯。”王耀阳把青州城的事捡重点说了说,没提自己怎么拆机关、怎么追踪迹,只说“多亏了其他宗门的道友帮忙”。
苏长老放下刻刀,玄铁上赫然是个小小的机关鸟雏形。他看着王耀阳,忽然道:“那事,你别往心里去。他那是没见过真正的‘难’,等哪天他碰了壁,就知道你的好了。”
王耀阳笑了:“弟子没往心里去。”
“没往心里去就好。”苏长老把玄铁机关鸟递给他,“给你的,比你那竹片的结实。”
机关鸟的翅膀上刻着细密的纹路,王耀阳一看就知道,这是能布警戒阵的纹路,比他之前琢磨的更精巧。他心里一热,低头道:“谢长老。”
“谢什么。”苏长老背着手往竹林深处走,“路是自己走的,别人说什么,听着就行,别往骨头里去。”
夕阳透过竹叶洒下来,落在玄铁机关鸟上,泛着温暖的光。王耀阳握紧机关鸟,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路能走过来,靠的不只是自己的“本事”,还有这些悄悄托着他的手——苏长老的提点,林松和周奇的陪伴,甚至李师姐那句“你有你的道”。
回到阵道坊时,弟子们已经练完了阵法,围坐在院子里等他讲故事。王耀阳搬了个小马扎坐下,从黑色布条讲到硫磺矿的机关,从邪修的伪装讲到李师姐的冰系剑法,听得弟子们眼睛发亮。
“王执事,您真厉害!”小师弟捧着《战地阵纪要》,满脸崇拜,“我以后也要像您一样,不靠灵根,也能做大事!”
王耀阳摸了摸他的头,想起刚入宗门的自己,也是这样仰望着别人,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别人眼里的“厉害”。
“不是做大事,”他笑着说,“是把眼前的小事做好,比如摆好一块警示石,拆好一个小机关,慢慢就会发现,路不知不觉就宽了。”
弟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眼里却多了几分坚定。
夜深了,阵道坊的灯还亮着。王耀阳坐在灯下,翻着玄星长老给的《百鬼图录》,旁边摆着苏长老给的玄铁机关鸟,手里摩挲着李师姐给的传讯玉。
窗外的月光落进来,照在这些带着温度的物件上,像在诉说着一个凡根修士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奇遇,没有一步登天的好运,只有一步一步踩实的脚印,和那些在脚印旁,悄悄同行的身影。
他想起青州城的街道布局,想起硫磺矿的机关,想起柳师兄的嘲讽和李师姐的认可,忽然明白,修仙界最珍贵的,从来不是灵根或修为,而是那些愿意看到你价值、愿意陪你走一段路的人。
王耀阳合上图录,拿起刻刀,开始打磨玄铁机关鸟的翅膀。刻刀划过金属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像在为他的前路,刻下新的注脚。
明天,该教弟子们做玄铁机关鸟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