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口，顾北城神情恍惚地靠在墙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心中悔恨交加，他恨自己没能在快些，没能赶在她倒下之前接住她，更悔让她跳舞。
时间一分一秒，对于等待中的人来说，慢得可怕。
顾北城像个雕塑一般定定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全身因恐慌而紧崩。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最先出来的是那位年长的医生。
顾北城一步上前，紧抓着他的手臂，声音难掩颤抖：“她怎样了？”
年长的医生道：“放心，手术很成功，体内的图钉已经全部取出了……”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顾北城自然察觉到了，原本因医生的话而缓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干涩的喉咙紧了又紧：“她……”
到嘴边的询问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口，唯怕答案无法承受。
年长的医生暗叹了口气：“只是，有两枚较长的图钉伤到了腿部神经，只怕以后跳舞会有些艰难。”
顾北城整个人瞬间都怔住了：“怎么会这样……”
年长的医生道：“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顾北城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心尖抽痛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沙哑着嗓音开口道：“没有其他治疗方法吗？”
年长的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伤得严重。”
顾北城喉结滚动了下，压制住心中涌起的郁气，艰难的道了声：“谢谢。”
“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年长的医生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紧接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她看向顾北城：“你是患者家属？”
顾北城连忙道：“是，我是。”
“患者还要观察一段时间，你先去办住院手续。”
护士说着匆匆将手里拿的单子递给他，就又回去了。
顾北城看了眼还在紧闭的手术室门，拿着单子快步离开。
待办好住院手续，他才猛然想起，忘记通知陈家人了。
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都得给陈家那边说一声。
他按了按反应还有些迟钝的大脑，连忙给陈家打了个电话。
等他忙完这些再次回去时，陈江篱已出了手术室被送到了病房。
躺着病床上的她依旧昏迷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圈阴影，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此时的她，像是个精致的玻璃娃娃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顾北城坐在病床前，动作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低喃道：“对不起。”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时间悄然无声地流失着，顾北城静静地守着床上昏睡的人儿，内心煎熬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煽动着，缓缓睁开了双眸。
顾北城倾身向她，轻柔的声音难掩激动：“你醒了？”
陈江篱还有些失焦的眼眸盯着他，下意识地轻唤道：“顾北城！”
那软绵绵的声音说不出的脆弱。
顾北城心狠狠抽了下：“嗯，我在呢。”
他附身贴近他，动手轻柔地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江篱如黑宝石般的眼眸带着初醒迷懵，她弱弱地低喃道：“疼。”
顾北城心痛得更厉害了，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哽咽：“乖，一会就不疼了。”
那双往日里清冷的双眸微不可查地红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
终是受伤严重，陈江篱整个人都蔫蔫的，精神很不济。
一双漂亮的杏眼也微眯着，仿佛随时都会继续沉睡过去般。
她转动着黑珍珠般的眼眸四下环视了一圈：“我这是在医院？”
大脑中的记忆还停留在文工团的排练室内。
顾北城轻轻地“嗯”了声，他喉咙发涩得紧，一时间，关于她受伤的事，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陈江篱唇瓣动了动，还想询问什么，只是一直强撑着的双眸无力在坚持，又缓缓闭上了。
被他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般。
顾北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声道：“睡吧，我一直都在呢。”
握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好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迷迷糊糊的陈江篱，终于安心地沉睡了过去。
病房外，匆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是最先接到电话赶来的陈老爷子。
他身着军装，气势威严地带着警卫员推开了病房的门。
顾北城起身走到他身边：“爷爷。”
陈老爷子颔首，看着病床上躺的陈江篱，眼底浮现出了心疼：“江篱，怎样了。”
顾北城微顿：“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薄唇动了动，嗓音干涩沙哑：“只是医生说，伤到了腿部神经，往后跳舞……”
后面的话，他再也不忍说出口！
陈老爷子一愣，半晌，暗叹一口气：“跳不了就不跳了。”
话落，他又低声喃喃了句：“反正她也不喜欢跳舞……”
只是被他们逼到了文工团。
顾北城听闻一怔，一直担忧害怕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之前真害怕她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陈老爷子回神，又看向顾北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篱她好端端的怎么就伤到了，还这么严重。”
顾北城没有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他漆黑的眼眸泛着冷锐的光，排练室是舞蹈演员们平时排练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图钉这样的危险之物。
很明显，这是有人蓄意而为的，就是不知道是有意的针对，还是无意凑巧，替别人挡了灾。
顾北城垂眸，眼底狠厉一闪而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一定会让这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陈老爷子一听，瞬间也怒了，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火：“这件事，我一定会让人好好去调查。”
他们陈家的人，还容不得让人欺负！
“爷爷，这件事交给我。”顾北城道。
陈老爷子犀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后，开口道：“好。”
他拍了拍顾北城的肩膀：“别令爷爷失望。”
顾北城郑重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