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抬起手,刚准备用力敲门,然后,动作在半空中猛地顿住了。
他的视线落在冰冷的门把手上,那股上头的火气被一个更现实的问题给浇熄了大半。
现在是深夜,而且这毕竟是一位女生的房间。
而自己一个大男人,要是就这么粗暴地闯进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不妥。
想到这里,乾启抬起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来回踱了两步。最后,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将那份焦躁压了下去,重新抬起手,用指关节在门板上小心翼翼地、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请进哦,门没锁。”
几乎是在敲门声落下的同时,房间里便传来了一道慵懒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女声。
那声音听起来,完全没有半点被打扰的不悦,反而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他的到来。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乾启这才拧开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此刻,房间的客人正侧身陷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单人沙发里,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外套,里面那套可爱的睡衣若隐若现。
一双长腿交叠在一起,手中拿着一个闪闪发光的、装饰得有些过分华丽的手机,似乎正在和谁愉快地聊着天。
她听到开门声,只是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朝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双闪烁着星芒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啊啦?”她故作惊讶地轻呼了一声,然后将手机屏幕暗掉,随手放在了一边,“谈完了吗?老师。看你的表情似乎聊得不是很顺利呢?”
她那副“装作无意”的姿态,和那句明知故问的话语,彻底点燃了乾启心中那本就没完全熄灭的火苗。
乾启反手将房门关上,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相当严肃。
“食蜂同学,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刚才在地下室,那个孩子的异常,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面对这毫不客气的当面质问,食蜂操祈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意外或慌张。
她只是保持着那个优雅的姿态,抬起头,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迎上乾启的视线。
“手脚?老师您指的是什么呢?”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慢悠悠地反问道,那语调拖得长长的,充满了刻意的挑逗,“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哦。”
看到她这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乾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到不起波澜的语调说道。
“一个和我没见过几次面的小姑娘,前一秒还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变态,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后一秒就突然变得扭扭捏捏,言听计从,甚至还主动提出要留下来,那副样子,就跟那些漫画里毫无理由就倒贴男主角的女角色一样。你觉得这正常吗?”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无声无息地影响甚至扭转一个人的认知和情感,我想,整个基沃托斯也找不出几个人吧。”
听完乾启这番话,食蜂操祈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
紧接着,一种非常古怪的神色,出现在了她那张总是挂着从容微笑的俏脸上。那是一种混合了惊讶、好笑、以及些许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
她定定地看着乾启,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看来……老师您对自己究竟拥有着怎样的魅力,真的一无所知呢。”
这句话,让乾启当场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不解地追问。
食蜂操祈轻轻地叹了口气,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她收起了那份玩闹的态度,表情变得认真了些许。
“老师,我承认我确实对那个孩子使用了一点小小的‘能力’。”她晃了晃手中的遥控器,“不过,我做的仅仅是让她‘看’到了您脑海中,有关于她从昏迷到被您救回来的所有记忆片段而已,并稍微劝说了一下,可没有添加任何多余的、不属于您的主观情绪引导。”
“而且说实话。”她看着乾启那依旧充满困惑的脸,继续解释道:“我一开始对您非常好奇,所以我利用了一些便利,和不少跟您关系不错的女孩子进行了一些深入的‘交流’。”
“结果,我得出了一个让我自己都感到非常惊讶的结论。”
“什么结论?”
食蜂操祈的眼神变得愈发古怪,她像是看着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上下打量着乾启。
“那就是她们,几乎所有人,都是在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很自然地、顺理成章地喜欢上您了。”
“如果不是我反复确认过,您是一个除了那个能变身的特殊能力之外,身体素质还算不错的普通人,我差点就要怀疑,您是不是一个连我自己都无法侦测到的、隐藏得极深的精神系超能力者了。”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乾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真的假的?我有这么二次元主角吗?”
“嘛,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越是跟基沃托斯的学生们了解情况,我就越觉得哪里有问题,这也是我为什么会选择亲自过来的原因。”
食蜂操祈耸了耸肩,随后她在床上端正坐好,然后开口道。
“总之我就直说了,乾启老师,您知道学生们毕业后会去哪里吗?”
“这个……”
只是第一个问题,乾启就愣住了。
是啊,说是基沃托斯是个由复数学院组成的学园都市,那么问题来了。
基沃托斯的学生们毕业了,究竟会去哪里?
“以及,您清楚她们的家庭情况吗?”
“最起码我知道有一个人是有明确的父母的……”
“那好,前者先不说,后者……似乎就连她们自己也不清楚,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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