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明的寝殿内,一张偌大的龙床让江晚卿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尖,眼神发烫,一时不知该看向何处。
“我,我......”
萧祁沉眸看她,“我不能让你出这紫宸殿,皇宫里若有谢玄的眼线也一样不安全。”
这话,江晚卿听得清楚,也明白。
但是......
“我,”江晚卿颤着呼吸,一眼不错地看着萧祁,语气坚定,“我不能睡在这龙床上。”
在她的认知里,龙床只有后宫嫔妃才可以沾染。
而她,连名分也没有,什么都不是......
萧祁无声叹气,看出她的担忧,转身去博古架的暗格里拿出一道圣旨。
“打开看看。”
江晚卿几乎于一目十行地看过,最终得到的一句话就是。
大秦皇后是她,江晚卿!
怕自己看错,将惊措的目光又转向最前头。
萧祁拉过她的手,弯唇笑问,“如此,可安心了?”
“那,那也......”有了这道封后的圣旨,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
就算没有圣旨,帝王想要谁承宠,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做好了心理建设,江晚卿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轻缓地低声吐字,“陛下容我沐浴后,再,再承雨露.......”
萧祁瞬间呼吸变粗,眸色暗得吓人,喉咙艰难地吞咽着,嗓音也因干燥的口舌,发出暗哑,“晚儿,是......是想将自己给我?”
江晚卿连看也不敢去看他,垂着眼眸无声点头。
她还有选择么?
萧祁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狂跳,却将心头燎起的火死死压制着,又问了她一遍,“真的不用等到大婚那日?”
江晚卿僵硬地抬头,紧蹙起眉心。
他不是这个意思?
竟是她误会了,羞涩将她整个人烧得滚烫,江晚卿甜糯的声音染上急切的慌乱,“我以为,你想要......”
萧祁深邃又炽热得暗欲,让江晚卿难以招架地后退了一步。
萧祁抿住唇低笑,眼中翻腾的潮涌退却,化作促狭,“原来是我误会了......”
就算她是心甘情愿,他也会等到大婚那日。
“在这安心睡下,我去前殿。”萧祁收敛笑意,指着屏风后头,温声道,“屏风后头是浴室,只是不能安排侍女服侍你,一切都要你自己动手了。”
江晚卿点头,“无妨的。”这样已经很好,至少心是安定的。
萧祁略微停顿后,转身去了前殿。
待到皎月当空,夜色深入黑墨。
萧祁才合上手中的奏章,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体,想起寝殿中的人,大步往后头走去。
龙床上空无一人,整洁到好似从未有人触碰过。
萧祁的心猛地一沉,手也不可抑制地颤抖。
又,把她弄丢了?惶急得刚要开口喊人,眼角余光里一道纤细的身影,让他住了口。
江晚卿正侧躺在罗汉床上,身上连御寒的寝被也未盖。
萧祁眉头下压,很想将人拉起来,好好问问,要与他避嫌至此?
将人揽入怀里,微凉的触感让江晚卿不适地皱了皱眉头,眼睫颤了颤,恍然睁开。
完全清醒才发现她已置身在一片明黄之中,仓皇地望着萧祁,“陛下,我......”
萧祁一言不发,漆黑的瞳眸直直地盯着她,肃然凝重的模样,让她不敢再开口。
“你若当真在乎名分,朕即刻要了你,也好叫你安枕!”
看着他带了些许愠怒的脸,江晚卿像做错事的孩子,抿了抿唇,漾开释然的笑,“是我过于古板了,陛下,不要生气。”
萧祁轻声勾笑,“乖。”俯身吻上她的唇角,含糊道,“有了那道圣旨,你已是我的皇后,莫要再害羞!”
*
窗外冷风拂面,将树上最后几片黄叶垂落。
苗疆一行人,进了京都城,被鸿胪寺的官员径直带去了城北。
眼瞧着越走越偏僻,大王子将厚厚的车帘一甩,脸色愈加阴沉。
下了马车,大王子毫不客气地怒斥道,“这是何地!我苗疆竟被看轻至此?”
裘满程就知道他们不好对付,特意亲自迎接,不卑不亢道,“陛下怕大王子和兰曦公主被其他国的使节吵到,特劈出此地,这是个独立的宅邸,大王子不必担忧完全问题。”
大王子看着周围萧瑟的麦田,依旧十分不满地从鼻尖哼出一声。
裘满程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大王子不妨先进去看看如何?若不满意,再帮您换。”
大王子勉强点了头,这时兰曦公主也下了马车,随意四下瞟了一眼,向裘满程道了声,“大人辛苦。”抬脚上了台阶。
大王子瞧着她那做派心中怒气更胜,搞得好像她才是代表苗疆前来的带头人!
“前头带路!”
大王子厉声厉色的模样,让裘满程从心底看不起,一国日后的君王,竟不如公主心胸宽阔。
姿态上,裘满程却恭敬有余,“大王子,请!”
绕过影壁,里面的乾坤万象让大王子看得应接不暇。
为了保持王子气度,故作不在意地想要从中挑刺,来羞辱裘满程,看了半天却无从下口。
裘满程在修缮装点时,刻意参照了苗疆的风俗习惯。
“大王子觉得如何?若有不满意之处,尽管开口,我大秦定会尽量满足!”
一席话说得大王子哑口无言,国号都搬出来了,他再矫情丢的便是苗疆的脸。
“还......不错,裘大人用心了。”
“这边好!”
裘满程留了鸿胪寺的年轻官员邱子呈在前院厢房住下,以便及时处理苗疆使节的各种疑问。
待安顿好,兰曦公主便换了一身低调些的衣裙,打算去街上。
邱子呈收到属下禀报,道,“暗中着人跟着,将公主的行迹记录下,若有可疑之处,速速回报!”
兰曦公主到了街上,经由三番打听,才确定了,江晚卿竟真的失去踪迹。
心下讥讽之余又心生疑惑,何人会对她生出深仇大恨,难不成也如自己一般,是对景承帝情根深种之人?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