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赵卫龙去香港，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外商认不认他们这“乡下小厂”的设计？
林诗韵的照片，能不能打动那些见惯了好东西的香港老板？
这第一炮要是打不响，后面就难了。
他捏了捏眉心，压下心里的躁动。
“陆辰兄弟！”
一声大嗓门从厂房外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是赵卫龙！
陆辰心头一跳，快步迎了出去。
只见一辆沾满泥点的吉普车停在门口，赵卫龙从车上跳下来。
他穿着一身明显是新买的西装，虽然料子一般，但精神头十足，脸上红光满面，看着就喜庆。
“赵哥！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赵卫龙上来就给了陆辰一个熊抱，力气大得差点把他勒断气。
“怎么样？那边…”陆辰急切地问。
赵卫龙松开他，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
“成了！”他压低声音，但那股兴奋劲儿怎么也藏不住，“咱这波啊，稳了！”
“真成了？”陆辰确认道，心跳有点快。
“那还能有假？”赵卫龙一拍大腿，“你是没看见！那些香港老板，看到咱们的样品，眼睛都直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像捧着宝贝。
“特别是弟妹的照片！乖乖！好几个老板抢着要！说这模特有灵气，衣服穿她身上，档次都不一样了！简直是仙女下凡！”
林诗韵刚好端着水壶走过来，听到这话，脸刷地红了，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赵卫龙哈哈大笑，“弟妹，你可是咱们厂的大功臣！头功！”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看看！这是什么！白纸黑字！”
陆辰接过来，快速翻阅。
是意向合同！
好几家港商都表达了采购意向，其中一家最大的贸易公司，初步意向订单，就要五千件衬衫，三千条裤子！
五千件！三千条！
这数字让陆辰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只是初步意向，如果第一批货质量过关，后续订单只会更大！这简直是泼天的富贵砸下来了！
“怎么样？老弟！哥没吹牛吧！”赵卫龙得意洋洋，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这些港商精得很，猴精猴精的！他们看中的，不光是款式新颖，还有咱们的价格优势！物美价廉，谁不爱？”
“他们说了，只要质量稳定，长期合作没问题！钱不是问题！”
陆辰攥紧了手里的合同，指节微微发白。
成了！真的成了！
重生以来最大的一个坎，算是迈过去了！
有了外贸订单，工厂就能活下去，就能快速发展壮大！
他的股份，才真正开始值钱！这可比捡钱还刺激！
“赵哥，辛苦了。”陆辰由衷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嗨！自家兄弟，说啥辛苦！”赵卫龙摆摆手，满不在乎，“不过，这订单是拿下了，咱们的压力也来了，甜蜜的负担啊！”
他脸色严肃起来。
“五千件衬衫，三千条裤子，一个月内交货！时间紧，任务重！咱们现在这产能，够呛啊！”
陆辰点头。
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甚至预演过。
“机器得加，人手也得加，管理也要跟上。”
“没错！”赵卫龙一拍即合，“我回来路上就在想了！机器，我再从南方订购一批！最新的！工人，继续招！特别是熟练工，待遇再提一提！挖墙脚也要挖过来！”
“还有布料，得赶紧跟棉纺厂那边敲定，保证供应，不能掉链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迅速讨论起扩大生产的细节，越说眼睛越亮。
林诗韵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看着丈夫和赵卫龙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充满了骄傲和喜悦。
陆大哥，真的做到了。
他们的厂子，要起飞了！就像装上了涡轮增压！
赵卫龙越说越兴奋，“等这批货顺利交了，拿到回款，咱们就盖新的厂房！买更好的设备！到时候，咱们就是县里…不！是市里最大的服装厂！龙头企业！”
他看着陆辰，眼睛里闪着对金钱的渴望，“老弟，你的股份，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几万？几十万？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你！”
陆辰笑了笑，没接这话。
钱，固然重要。
但他更看重的，是这个平台，这个能让他施展抱负，一步步构建商业帝国的平台。财富只是第一步。
香江来的消息，像一阵强心剂，让整个工厂都沸腾起来。
工人们得知有了大订单，干劲更足了，走路都带风。
陆辰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
第一步，稳了。
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扩大生产，管理升级，资金周转，还有那些潜藏的对手…孙老板进去了，但他背后的人呢？杨大狗投靠的新主子呢？县里的竞争者呢？
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几张林诗韵的照片上。
照片里的她，自信而美丽，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纯粹。
有她在，他就有无穷的动力。
他拿起桌上的那部崭新的黑色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这电话还是赵卫龙特意装的。
“喂？是张主任吗？我是小河服装厂的陆辰…”
有些关系，是时候动用起来了。
工厂要发展，光靠赵卫龙在外面冲锋陷阵还不够。
县里这边，也得铺好路。人情社会，关系网得织起来。
工厂扩建的动静不小，挖土机轰隆隆响，拉砖的拖拉机突突冒着黑烟。
整个小河村，现在没人不知道陆家小子发了。
不，是陆家和赵老板合伙的服装厂，发了！
听说接了港城的大单子，几千件衣服！乖乖，那得多少钱？
村里人看陆家的眼神都变了，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这天下午，陆辰刚从车间出来，满身灰尘，就看到一个熟悉又让人不快的身影，正探头探脑往厂里张望。
林松。
他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中山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手里还拎着一网兜橘子。
看见陆辰，林松脸上立刻堆起菊花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