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止如今是二品妃位,出行的排场远不是当初可比的。
除了墨影和映绿两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还有伺候的太监两人,和随行宫女四人。
她将人手散开,亭子中只有她和谢昭仪两人。
见到乌止如此安排,谢昭仪心中了然,出声问:“她还好吗?”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拥有同一个秘密无形之间拉近了乌止和谢昭仪的距离。
乌止也没有瞒着的必要,“活下来了,但伤势太重。”
“康歆下手太过狠毒。”
谢昭仪气得连康婕妤的闺名都骂了出来,可见是气急了。
“谢昭仪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吧。”
乌止也不和谢昭仪兜圈子。
谢昭仪便也没有隐瞒,将当夜的情况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包括香痕救了她的事情。
原来那日香痕被带到了拢翠宫。
康婕妤便开始逼问香痕乌止有没有怀孕的事情。
香痕当然否认,可康婕妤不信,一轮又一轮的酷刑便招呼到了香痕的身上。
谢昭仪去的时候,香痕已经奄奄一息了,康婕妤还在逼问,只要香痕说乌止怀孕了,她可以立马放了香痕,甚至可以让香痕离开皇宫。
但香痕始终没有松口。
谢昭仪故意让康婕妤知道自己去池塘中捞了玉佩,还没回宫。
康婕妤便让人将谢昭仪带到了拢翠宫,让谢昭仪亲手杀了香痕。
将借此事情拿捏住谢昭仪。
谢昭仪便给香痕喂了假死药,将香痕投入了枯井之中,又引导着董春他们找到假死的香痕。
听完谢昭仪的叙述,乌止沉默良久。
“香痕,你怎么那么傻,就算她知道了我有孕又如何?”
乌止苦笑一声。
若不是香痕遇到了谢昭仪,可能真的就成了枯骨。
“你救了香痕,”乌止抬眸看向谢昭仪,“我欠你个人情,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谢昭仪侧目。
当初有传言康婕妤受伤是乌止为了给婢女报仇刺伤的。
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传言。
只是谢昭仪奇怪,“娘娘如今已经是万人之上,为了一个婢女许出一个承诺,值吗?”
“我觉得值,就值。”
“娘娘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谢昭仪试探。
“你尽管说就是。”乌止看向谢昭仪的目光温柔却又带着一丝笃定。
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想来再坏也是坏不到哪里去的。
谢昭仪被这个眼神弄得有些不自然,她们明明在互相试探,乌止这个眼神让自己看上去好像很有城府似的。
“我救她,本就是为了报恩。至于娘娘的人情,嫔妾便厚脸皮一些,也收下了。”谢昭仪起身行礼。
两人从御花园分别,乌止难得出来溜达,便在御花园多逛了一会。
映绿有些不解:“娘娘为何独独对谢昭仪不同?”
乌止随手折了一只菊花放在鼻下轻嗅,浅淡的菊花香味沁人心脾。
“她是个聪明人,你应当能看出来,宫中如今形势复杂,咱们也不能单打独斗。”
“可娘娘,这些人未必真心依附娘娘,等他们从娘娘这儿分宠以后,恐怕……”
“随意啊。”乌止笑着看了映绿一眼,“咱们得找个聪明的。”
“再说,皇上又不是物件,宠爱什么的,也不是谁想分就能分得走的。”
说话间,乌止已经回到了鸾极殿。
杨守等在了门口,看到乌止回来,连忙给乌止使了个眼色。
慕容奕已经下朝回来了,“脸色不太好。”
乌止没有意外,估计是听说康婕妤的事情了。
殿中小团子昏昏欲睡,看样子是刚刚才换过尿布。
慕容奕连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换,就这么哄着孩子,乌止看过去还是有一瞬的错乱。
她真没想到一个皇帝竟然可以这么哄孩子。
还这么娴熟。
小团子很快又睡了过去。
慕容奕让奶娘将孩子抱到偏殿去。
奶娘也很有眼力见,看出皇上这是有话要跟娘娘说,轻手轻脚地将小公主抱走了。
“皇上?”
乌止进了正殿,换下繁琐的外袍,看了慕容奕一眼。
见慕容奕没说话,乌止又开始卸下头上的金钗步摇。
直到乌止完成了所有的步骤,慕容奕才道,“都出去吧。”
映绿和香痕忧心忡忡地离开。
“皇上生气了?”乌止先发制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康婕妤?”慕容奕面无表情。
乌止早上去请安,慕容奕就知道今日请安未必太平,可慕容奕没想到,会是乌止先对康婕妤出手。
乌止坐在慕容奕对面,单手撑着下巴:“康婕妤对着谢昭仪口出狂言,嫔妾路过,她就叫嚣着嫔妾的名字,皇上觉得康婕妤不该罚?”
“她性子向来如此。”慕容奕皱眉,对上乌止幽深的杏眸,他心中忽然底气不足。
“皇上,嫔妾原以为你至少该给嫔妾一个解释的机会。可嫔妾猜错了,在嫔妾和康婕妤之间,皇上从来都是向着康婕妤的。”
乌止眼底闪过一抹哀戚,眼泪说掉就掉。
但她却故作坚强地抹去眼泪,“既然皇上不相信,嫔妾也不想解释了,皇上要怎么惩处嫔妾,嫔妾绝无怨言。”
“你……”慕容奕眼睁睁看着乌止落泪,清澈的水眸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失望和难过。
“朕什么时候向着她了?”慕容奕想要为自己辩解,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刚的语气确实不太好。
他语气柔软了下来,开始哄人:“朕只是担心你和康婕妤再起冲突,让别人有机可乘。”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不管康婕妤怎么欺辱嫔妾,嫔妾都要忍着?
原来当皇上的二品妃嫔竟然还不如一个五品的婕妤。”
乌止蹙着眉头,脸上尽是自嘲,“嫔妾今日知道了,以后见着康婕妤,会给她行礼请安的。”
“一个妃位给婕妤行礼,乌止你是诚心气我是不是?”
慕容奕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竟然可以顶着楚楚可怜的一张脸,说出如此气人的话。
“嫔妾不过是依了皇上的意思。”乌止瞪了慕容奕一眼,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抹眼泪。
“好好好。”慕容奕无奈,单手捞起乌止的腰肢,把人抱在怀中哄,“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问你。”
现在慕容奕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怒气,只想着赶紧把人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