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岛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苏寒举着痛脉伞护住糖糖,伞骨上凝结的冰晶映出远处废墟的轮廓。三天前他们从混沌海返回时,少年怀中的通觉典籍突然泛起红光,书页间夹着的魔尊残魂碎片正在与岛上的弑神阵产生共鸣。
“娘亲,典籍在发烫。”糖糖攥着古朴的兽皮书卷,龙角上的鳞片随着呼吸明灭。苏寒皱眉看向封面,那扭曲的“痛”字竟像活物般蠕动,渗出的墨汁在少年掌心汇成细小的锁链图案——与魔尊被困的弑神柱纹路分毫不差。
图书馆废墟的石门在龙息下轰然倒塌,扑面而来的不是灰尘,而是甜得发腥的雾气。苏寒挥剑劈开雾障,只见书架间悬浮着无数糖晶人,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修士临终前的痛苦表情。当痛脉剑刃触到最近的糖晶时,里面的人脸突然扭曲,发出尖利的笑声:“痛吗?痛就对了……”
“是典籍里的痛觉记忆!”糖糖后退半步,龙尾扫过地面时竟将雾气凝成冰晶。苏寒这才惊觉那些雾气是由无数细小的“痛”字组成,每一笔都沾着未干的血泪,正是典籍失控后具现化的怨灵。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晶组成的手臂从书架间伸出,指尖沾着的不是糖霜,而是带着倒刺的神经突触。苏寒挥剑斩断触手,却见断口处涌出的不是浆液,而是缠绕着锁链的记忆碎片——那是魔尊被囚禁时的场景。
“糖糖,闭眼!”她甩出血鞭缠住儿子腰际,却晚了半步。男孩瞳孔骤缩,倒映出糖晶怨灵们举起的“痛觉放大镜”,里面播放的正是他在时空岛目睹的孩童尸体画面。苏寒听见自己的痛脉印记发出蜂鸣,低头看见手臂上浮现出与糖晶相同的裂痕。
“痛觉共享·开!”她咬破舌尖,血珠在虚空画出阵图。下一秒,所有怨灵同时抱头惨叫——苏寒将自己分娩时的剧痛通过痛脉之力共享给了它们。糖糖趁机甩出龙息网,却见网眼内的怨灵竟在痛苦中膨胀,化作巨大的怪物,每一丝糖丝都缠着修士的哭喊声。
“它们在吸收痛苦!”糖糖惊呼,龙角上凝结的冰晶突然碎裂。苏寒这才惊觉,这些怨灵并非单纯的能量体,而是典籍吸收的“护崽者”们的痛苦记忆——母亲为保护孩子而死的绝望,父亲眼睁睁看着子女被魔化的悔恨,全都被炼制成了伤人的武器。
“十七连斩!”苏寒挥剑斩出十七道血刃,每道刀刃都带着不同阶段的痛觉:针刺、灼烧、骨裂……当最后一道刃光划过怪物眉心时,它竟露出满足的微笑,化作漫天糖晶洒落在地。糖糖突然蹲下,捡起一块晶体内的碎片:“娘亲,这是……希望?”
碎片里映着一位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用身体挡住魔物利爪,眼中不是恐惧,而是未落的泪。苏寒接过碎片,痛脉印记与碎片产生共鸣,竟在掌心显露出一行小字:“痛苦是铠甲,希望是软肋。”
“典籍在重构神经记忆!”糖糖突然领悟,将龙息注入满地糖晶。奇迹般地,那些带着痛苦的晶体开始分化,黑色的绝望沉淀为底座,金色的希望浮现在顶端,竟凝成一朵朵双色莲花。苏寒认出那是魔尊残魂碎片的形态,每朵莲花里都封存着一段被净化的记忆。
“试试用你的记忆橡皮擦。”她指向仍在翻涌的雾气,那里还藏着无数未被净化的怨灵。糖糖点头,龙息在掌心聚成棒棒糖形状,顶端缠绕着苏寒的痛脉血丝。当他将棒棒糖插入地面时,整个图书馆开始逆时针旋转,书架上的典籍自动翻开,露出空白页上流淌的金色光河。
“记忆是糖,苦甜交织。”少年低语,棒棒糖化作万千光点涌入怨灵体内。苏寒看见那些糖晶人脸上的痛苦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平静。当最后一个怨灵化作光点时,典籍自动合页,封面的“痛”字已变成“忆”,边缘刻着与魔尊锁链相同的纹路。
“成功了!”糖糖欢呼,龙尾卷起一朵双色莲花递给苏寒。少女接过莲花,感受到里面封存着某个母亲的温柔注视,与她记忆中模糊的母爱重叠。痛脉印记突然发烫,在莲花中心映出魔尊的虚影,他抬手轻触糖糖的龙角,唇语分明在说:“做得好,我的小战士。”
图书馆深处传来机关轻响,一面刻满星图的石壁缓缓升起。苏寒认出那是混沌海味觉地图的完整版,每颗星辰都对应着一个痛觉节点,而连接它们的轨迹,竟形成了神界弑神柱的形状。糖糖的龙息落在“第八百层”的位置,那里突然亮起,露出魔尊残魂碎片的轮廓。
“娘亲,典籍里说‘神经重构者,可破虚妄之锁’。”男孩指着石壁上的古篆文,右瞳的魔纹与星图产生共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用这些净化后的痛苦记忆,去斩断爹爹身上的锁链?”
苏寒握紧莲花,感受着里面蕴含的复杂情感——痛苦依然存在,却不再带有绝望的毒性。她想起师尊曾说过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眼泪,而是含着眼泪继续战斗。”此刻的糖糖,正用龙息与龙脉编织着这样的强者之道。
“下一站,神界。”她将典籍收入空间,看着糖糖掌心新凝结的记忆棒棒糖,那上面缠绕的血丝已化作金色的希望纹路,“这些痛苦的糖霜,终会成为刺破虚妄的利剑。”
暴雨渐歇,时空岛的废墟上开出了第一朵双色莲。苏寒抱着糖糖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少年龙角上重新亮起的光泽,知道他们离重逢又近了一步。而在他们身后,典籍的空白页上正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当痛苦被酿成希望的糖,锁链将再无束缚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