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时光如指间流沙一般,转瞬又是一年。皇后的弟弟富察傅恒在与俄人的战役中再立战功。
皇帝甚是高兴,对富察氏一族愈发倚重,如此,帝后之间的笑语也多了起来,倒也算恩爱无比。
永璜这一年已然十二岁了,他就像是被春雨催着长的青竹,个头竟蹿得与如懿差不多高了。
说话的时嗓音,也不复两年前的软糯,带着些许少年独有的磁性。
因着如懿这几年的谆谆教诲,永璜也不会再像前世那般以长子自居,再不会说出那些“兄弟之中,唯我居长”这样的话。
这日,如懿亲自陪着永璜往尚书房去,目送着永璜的身影入了尚书房,方迈步离去,却刚好看见琅华牵着永琏迎面走来。
如懿屈膝,行礼如仪:“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永琏也冲如懿抱拳行礼,“请娴娘娘安。”
琅华脸上十分难得地对如懿漾开一抹浅笑,柔声道:“起来吧,娴妃。总能够碰见你送永璜一块儿来尚书房上学。
永璜虽不是你所生,可娴妃妹妹待他,待他比亲额娘还上心。”
如懿也冲琅华展颜一笑,鬓边的珠花随之轻轻晃动:“皇上将永璜托付给臣妾,臣妾自当视如己出,他就是臣妾的亲生孩子。”
富察琅华闻言,温婉一笑,这笑倒是难得,是发自真心的笑。
这两年,琅华身边纵然有素练和金玉妍两个人的挑拨,但琅华因着皇帝对富察氏眷顾有加,又常说想与她再添几个嫡子。
她心头的对如懿的芥蒂,倒也淡了许多。
不像以往,对如懿的笑容中,总带着虚伪和防备。
就在如懿和琅华之间双双含笑,打算再言几句的温情时刻,永琏却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那咳嗽声,一声紧过一声,小脸涨得通红,咳了许久都停不下来。
富察琅华脸上的笑色立时僵住,俯下身去,掌心轻轻拍着永琏的后背,急切地问道。
“永琏,怎么又开始咳了?你的咳嗽,不是前阵子刚好吗?你哪儿不舒服……”
永琏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小小的身子剧烈起伏,好半晌才稍稍平复了些。
他仰着张咳得涨红的小脸,努力抬起重若千钧的眼皮:“额娘,儿臣就是突然想咳,倒没有哪儿不舒服,儿臣……只是好困。”
琅华的眉头拧起,声音陡然添了几分严厉:“永琏,你许久不说这样的话,怎么如今又说犯困了?
既然没有不舒服,只是犯困,那想必是不要紧的。
你再过几个月就十岁了,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有一些犯困,怎会如此病态的模样?”
如懿站在一旁,亦是有些震惊。
她早知皇后对永琏严苛,却没料到,如此病色中的孩子,竟还要受这般苛责。
如懿忽然想起前世太医齐汝的话。
永琏的哮症是胎里带的,熬得过十岁方能平安。
可如今,离永琏十岁生辰还有好几个月,正是最凶险的关口,如何还能拼命苦读?
上一世,海兰为救冷宫中的她,借苏绿筠与莲心之手,利用娃娃里的芦花,害了永琏,这份愧疚,如懿记了许多年。
这一世,重来一次,若能弥补前世的过错,救下永琏,她也算为自己这一世自己的孩子积福了。
想着,如懿往前挪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小心翼翼道:“皇后娘娘,臣妾瞧着二阿哥的脸色确实不好,像是累着了。
臣妾听说二阿哥每日下学回家,还要苦读许久。皇后娘娘不若,这些时日,让二阿哥多休息休息,不要整日苦读。
虽是皇子,但臣妾愚见,还是觉得,要劳逸结合的。”
琅华听到这话,不由微微蹙眉,脑海里忆起的,分明是那日素练和金玉妍的话。
她不觉神色微冷,狐疑地斜睨如懿一眼,冷声道:“娴妃,本宫的二阿哥不需要你来越俎代庖,教本宫如何管教,本宫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