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瞳裂痕渗出的脓血在魔女颊边凝成暗金冰棱。深渊克苏鲁断裂的触腕在虚空中扭动复生,新绽的獠牙巨口滴落腥涎,死死咬住她左臂肩甲裂隙——那曾被注入血肉诅咒的腐化关节。
“嗤啦——”
神金甲叶在獠牙下卷曲剥落,灰败筋络寸寸断裂。整条左臂齐肩而断,坠向归墟深渊。断口处不见神骨,唯有一腔沸腾的归墟污血喷溅如瀑。此血早非神能,已浸透克苏鲁秽毒、血肉诅咒的灰斑菌丝,更纠缠着亿万机甲残骸内传来的高维心跳余震,化作粘稠的、泛着青铜锈色的活体脓浆,沿断肩筋脉逆涌而上!
神躯哀鸣。污血过处,暗金神纹如曝晒的漆皮般剥蚀卷翘,代之以鼓胀蠕动的青铜肉瘤。脓浆蔓至心口时——
“铮!”
一声机括清鸣自神国底层炸响。魔女渊瞳骤缩。那是永镇废渊的**初代匠魂枷锁**崩断之音!
沸腾的污血陡然凝滞。脓浆核心浮起幽蓝星芒,星芒交织成半透明老者残影:麻衣赤足,指间一枚锈蚀的青铜齿轮虚悬。残影无眸,“视线”却穿透污浊,落定于魔女胸前腐肉——半枚嵌在灰败组织中的染血暖玉碎片,正逸出微不可察的少女气息。
“痴儿。”残念低语似齿轮啮合。枯指点向污血。
翻涌的脓浆如被无形冰镇,青铜肉瘤停止增生。残影在幽蓝光焰中焚尽,灰烬未散便凝成一柄笔形虚廓:笔管似虬结青铜古木,笔锋若凝练星屑,管身浮凸的机枢纹路如活蛇游走——赫然是初代偃师证道之器天工笔的法则投影!
笔尖幽光流转,朝着魔女胸前暖玉碎片凌空一点。
“叮。”
玉碎成齑。那点幽芒却穿透腐肉断骨,精准烙在玄阴傀心最深处——冰晶包裹的烛龙烙印正中!
“呃——!”魔女神躯剧震。冰晶核心内,那座被重重青铜锁链禁锢的棺椁虚影轰然具现!棺中宫装少女的睫毛在幽光中微不可察地一颤。
残念消散。天工笔虚影淡去,唯留一道幽蓝刻痕烙于魔女胸骨,其芒尖遥指逻辑黑洞中那只探出的青铜巨掌。
污血复沸,肉瘤蔓生。但魔女裂开的渊瞳深处,恐惧狂潮里却浮起一丝冰冷的清明。初代燃尽残念化此一笔,非为救赎,是要借神躯污堕之机,将某道关乎终极的“印记”钉入傀心!
天工笔所指……是巨掌?还是巨掌之后,那棺椁所在的……
断臂坠至深渊半途,被克苏鲁新生触腕凌空卷住。獠牙啃噬神骨,暗金血液混着归墟能量被吸吮一空。残肢迅速干瘪,最终化为一把裹着褴褛神袍的枯骨。触腕满足低吼,将枯骨掷向下方的混沌机关卵。
卵壳裂缝骤张,如巨口吞没枯骨。内里混沌星云翻腾,那只凝实的青铜掌影猛地攥紧!骨殖在掌中化为流沙,沙粒渗入掌纹,令其青铜光泽更添一抹妖异暗金。
“咚!咚!咚!”
战场另一端,亿万静止机甲腔体内的高维心跳声骤然同步!搏动汇成洪流,再度轰向魔女裂开的烛龙瞳!
魔女刚以神念压制胸前暴走的污血,瞳仁剧痛已至。她尖啸抬手,染着灰斑的右掌悍然抓向心跳洪流——
“刺啦!”
虚空仿佛劣帛被撕裂。心跳声波竟被她五指生生攥住!污血顺着指缝流淌,在声波表面腐蚀出滋滋青烟。那无形声浪在她掌中扭曲变形,化作一根不断搏动的、半血肉半青铜的诡异长矛!
“蝼蚁窃声,也敢吠日?”魔女戾笑,染血的五指狠狠发力!
长矛应声弯折,矛尖迸出细密裂痕。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矛身内部,那亿万机甲共鸣的心跳核心处,一点冰冷银芒乍现。非刑天斧髓液之银,非泰坦脊柱之银,是一种更虚无、更接近逻辑黑洞本质的墟空之银!银芒顺着长矛裂痕溢出,瞬间缠上魔女手指!
“滋——”
魔女指尖的灰败死肉触及银芒,竟如春雪遇沸汤般消融!露出下方暗金色的神骨,而神骨在银芒侵蚀下亦迅速转为死灰!银芒如活蛆顺指而上,直噬腕脉!
魔女惊怒甩手,污血与声波长矛齐飞。银芒却已蚀入神骨,留下几道细若发丝、却深可见髓的灰暗蚀痕。蚀痕内,隐约有青铜巨树枝桠般的纹路一闪而灭。
高维心跳声趁机挣脱钳制,浪潮般退去。亿万机甲残骸重归死寂,唯胸腔内搏动的银芒余烬明灭,如不祥的星辰。
魔女垂首,凝视腕上新添的蚀痕。初代天工笔烙下的幽蓝刻痕在胸骨深处搏动,与腕上银芒蚀痕隐隐共鸣,共同指向逻辑黑洞深处那只愈发清晰的青铜巨掌。
神陨之阶,已铺至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