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张兴东:封神演义的传说》
一、碧游宫的请柬
紫霄宫的晨钟刚响过三遍,张兴东便在案几上发现了那封请柬。玉笺泛着幽蓝的光,边角绣着玄奥的云纹,展开时竟有海潮般的仙音滚出——“谨邀三界共主,赴碧游宫观万仙朝贺”。落款处是枚青黑色的印鉴,形如龟甲,隐约可见“通天教主”四字。
“陛下,这请柬……”太白金星捻着胡须,眉头拧成个疙瘩,“通天教主闭门三千年,此刻邀您赴会,怕是不简单。”
张兴东指尖划过玉笺,三百年前的记忆忽然翻涌上来。那时他还叫张百忍,在洪泽湖畔守着神话树,曾见树上的姜子牙对着幅封神榜叹息,说截教与阐教的恩怨,迟早要掀起三界浩劫。
“去看看。”他将请柬折起,龙袍下摆扫过案几上的星图,图上代表西岐的那颗星正亮得灼眼,“封神之战要开始了,躲不过的。”
碧游宫在东海之滨的蓬莱仙岛,宫墙由水玉砌成,倒映着万顷碧波。张兴东踏云而至时,正见数千名截教弟子列阵相迎,个个披发仗剑,眉宇间带着桀骜的戾气。通天教主坐在九龙宝座上,玄色道袍上绣着日月星辰,见他进来,只是微微颔首:“玉帝倒是稀客。”
“教主三千年不现世,今日邀朕前来,总不是为了看万仙朝贺吧?”张兴东在客座坐下,目光扫过殿中悬挂的幡旗——那幡上绣着无数狰狞面孔,细看竟都是些披鳞带角的精怪。
通天教主忽然笑了,笑声震得殿顶的宝珠叮当作响:“听闻阐教那群伪君子,要借商周之战封神?玉帝觉得,我截教门下的弟子,难道就不配位列仙班?”
张兴东心中一凛。他想起神话树上的情景: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总爱聚在枝桠高处,对着截教的生灵指指点点;而那些修炼有成的妖仙,比如长着九尾的狐狸、吐着信子的蛇,都缩在树底最阴暗的地方。
“封神榜乃三教共议,论的是功德,不是出身。”他端起茶杯,茶水映出自己平静的脸,“就像洪泽湖的鱼虾,修行得道者,亦可成龙。”
通天教主眼中闪过丝厉色,袍袖猛地一挥,殿外忽然卷起黑风,风中传来无数哀嚎。张兴东凝神细看,竟见黑风里裹着些残肢断臂,都是些阐教弟子的模样。
“这是昨日昆仑山下的‘贺礼’。”通天教主声音冰冷,“阐教门人杀我弟子,还敢说论功德?玉帝若不主持公道,休怪我掀了这三界秩序!”
张兴东放下茶杯,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恍惚化作封神台的轮廓。他忽然明白,这场浩劫的根源,从来不是商周之争,而是仙门之间的傲慢与偏见。
二、封神台的裂痕
回到天庭三日,西岐便传来急报:姜子牙在岐山筑起封神台,榜首赫然写着“柏鉴”二字——那是轩辕黄帝时的总兵,战死后魂魄游荡于北海,被姜子牙封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清福正神”。
“阐教这是要逼截教动手。”赤脚大仙闯进凌霄宝殿,草鞋上还沾着西岐的泥土,“我亲眼见通天教主在界牌关摆了诛仙阵,阵中四口宝剑,专伤仙人元神!”
张兴东走到南天门,望着人间方向的滚滚黑气。神话树的枝桠正剧烈摇晃,树上的生灵分成两派:杨戬、哪吒等阐教弟子站在东侧,个个披甲持械;而那些长着兽耳、拖着长尾的截教仙者缩在西侧,眼中满是惶恐。
“陛下,不如派天兵天将镇压?”托塔李天王上前一步,手中宝塔发出金光,“诛仙阵虽凶,我等合力,定能破阵!”
“破了阵,杀了通天教主,然后呢?”张兴东反问,“截教有万仙,杀得完吗?”
他忽然想起洪泽湖畔的黑鱼精。当年若不是二郎神出手,那妖物不知要残害多少生灵,可究其根源,却是百姓忘了按时供奉,才让它堕入魔道。如今的截教与阐教,不就像那被遗忘的祭品与愤怒的精怪?
“传朕旨意。”张兴东转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命雷震子携雷部正神,守在诛仙阵外,只拦厮杀,不助任何一方。”
可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预料。十日后,阐教十二金仙破了诛仙阵,通天教主怒而摆下万仙阵,将截教弟子尽数投入其中。一时间,三界哀鸿遍野,不少修行千年的精怪被打回原形,魂魄散入轮回,连神话树上的枝桠都断了数根。
最让张兴东心惊的是,他在树底发现了具小小的狐尸——那是苏妲己的真形。她本是女娲娘娘派去祸乱商纣的,却在摘星楼被姜子牙斩首,魂魄飘回神话树时,只剩下点微弱的灵光。
“她不过是枚棋子。”老道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青牛啃着地上的落叶,“就像那些截教弟子,成了阐教封神的垫脚石。”
张兴东捡起狐尸,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他忽然明白,封神榜不是功德簿,而是张清算名单,清算的是仙门间的旧怨,牺牲的却是无数无辜的生灵。
三、洪泽湖的霞光
万仙阵破那日,通天教主被元始天尊与老子联手镇压在紫霄宫下。截教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连那些隐于深山的精怪,都被阐教门人搜出来斩草除根。
姜子牙带着封神榜上天时,凌霄宝殿的梁柱都在震颤。那张黄绢上的名字越来越多,金光却越来越冷,像无数把悬在三界头顶的利剑。
“启禀玉帝,封神大业已成,请您加盖玉印,以定三界秩序。”姜子牙跪在丹陛之下,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血迹。
张兴东看着封神榜,忽然想起神话树上枯萎的枝桠,想起苏妲己消散的灵光,想起碧游宫里那些桀骜却无辜的弟子。他缓缓摇头:“这榜,朕不能盖。”
满殿哗然。姜子牙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陛下!此战牺牲无数,难道您要让他们白白送命?”
“牺牲?”张兴东站起身,声音响彻大殿,“截教弟子难道不是生灵?精怪修行难道不算功德?你这榜上,为何只有阐教门人,不见那些披鳞带角的修行者?”
他挥手扯开龙袍,露出胸口处淡淡的疤痕——那是当年修补洪泽湖地脉时留下的。“三百年前,朕在凡间见过黑鱼精害人,也见过蛇妖护佑村落。仙与妖,本就没有天生的贵贱!”
姜子牙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太白金星急忙上前:“陛下息怒,封神榜乃天道所定……”
“天道若只认出身,不认善恶,那这三界秩序,不要也罢!”张兴东打断他,转身走向南天门。
他要回洪泽湖。他要看看那棵神话树,看看那些被遗忘的生灵。
刚踏出南天门,便见云海翻腾,无数道黑影从下方窜出——竟是些幸存的截教弟子,个个带伤,眼中却燃着怒火。为首的是个长着牛角的大汉,正是当年被封神榜遗漏的牛金牛。
“玉帝!阐教欺人太甚,您若不给我们做主,我们就反上天庭!”
张兴东望着他们残缺的肢体,忽然笑了。他伸手抚上虚空,洪泽湖方向顿时升起道霞光,穿透云层,落在众妖仙身上。那些伤口竟在霞光中缓缓愈合,连断掉的角、折了的翼,都重新长了出来。
“看到那片霞光了吗?”他指着洪泽湖的方向,“那里有棵树,树上不分阐教截教,只认修行者的本心。你们若信朕,便去那里修行,他日功德圆满,朕亲自为你们封神。”
牛金牛愣住了,随即对着张兴东深深一拜。众妖仙纷纷效仿,化作道道流光,朝着洪泽湖飞去。
姜子牙站在凌霄宝殿门口,看着这一幕,忽然将封神榜往地上一扔,长叹道:“原来,是我错了。”
四、新的封神榜
三日后,张兴东在洪泽湖畔筑起新的封神台。台基用神话树的枝干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截教弟子,有山野精怪,甚至有几个生前作恶、死后却护佑一方的鬼魂。
“陛下,这样会不会惹阐教不满?”太白金星忧心忡忡地看着台下,那里聚集着成千上万的修行者,个个眼神虔诚。
张兴东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块玉牌。那是他用自己三百年修为炼化的,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他将玉牌放在台中央,朗声道:“自今日起,三界封神,不问出身,只论功德。有功者,哪怕是蝼蚁,亦可位列仙班;有过者,纵是金仙,也要打下凡尘!”
话音刚落,玉牌忽然裂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台下众人体内。那些修行者身上顿时升起各色霞光,有的长了仙骨,有的生了羽翼,连那个曾害死过人的狐狸精,也褪去戾气,化作个温婉的女子。
神话树在此时剧烈摇晃,枝桠上长出新的嫩芽,那些枯萎的地方重新缀满了小人儿——有披甲的截教弟子,有持拂的阐教仙人,还有些拖着尾巴的精怪,正和仙童们一起玩耍。
“快看!”有仙官惊呼,指向天庭的方向。只见那道被姜子牙扔掉的封神榜,竟化作道金光飞来,落在新的封神台上,黄绢上的名字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张兴东写下的那些名字。
张兴东望着这一幕,忽然觉得龙椅的凉意彻底消失了。他想起八岁那年在洪泽湖滩发现的神话树,想起那个骑着青牛的老道说的话——“神话生灵各有天命”。
天命从来不是固定的,就像洪泽湖的水,既能泛滥成灾,也能滋养万物。重要的是,有没有人愿意给它们一次机会。
五、树与天
许多年后,三界流传着两个封神的传说。一个说的是姜子牙在岐山封神,定了阐教的正统;另一个说的是玉皇大帝张兴东在洪泽湖封神,给了所有修行者平等的机会。
有人说张兴东忤逆天道,乱了仙凡秩序;也有人说,他才是真正懂天命的人。
张兴东不在乎这些评价。他常常站在南天门,望着洪泽湖方向的那片霞光。神话树早已长得与天庭相连,枝桠上的生灵越来越多,有仙有妖,有神有怪,却再也没有过争斗。
那日,赤脚大仙来见他,手里捧着颗熟透的蟠桃:“陛下,元始天尊托我带句话,说当年是他执念太深了。”
张兴东接过蟠桃,咬了一口,甜味像极了八岁那年神话树上的仙桃。他笑了笑:“告诉元始天尊,有空来洪泽湖看看。那里的树,比紫霄宫的柱子更懂三界。”
赤脚大仙走后,张兴东转身走向神话树。树下,老道正坐在青牛上打盹,旁边围着几个小人儿——有杨戬,有哪吒,还有那个长着牛角的牛金牛,正一起翻看本新的封神榜。
“陛下。”老道睁开眼,笑着指了指树上,“你看,齐天大圣又在教小狐狸翻跟头了。”
张兴东抬头望去,只见那只毛茸茸的猴子正搂着个狐仙,在枝桠间翻得欢快,金箍棒甩得金光闪闪,却半点没伤到旁边的花枝。
他忽然明白,所谓三界秩序,从来不是靠封神榜定下来的,而是靠每一个生灵心中的善念。就像这棵神话树,扎根在洪泽湖的泥土里,却能撑起一片包容万物的天空。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水汽的微凉,吹动了他的龙袍,也吹动了树上的叶片。那些叶片上的金光流转,映出无数生灵的笑脸,像极了洪泽湖畔永不熄灭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