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剑巨树结果的第七个月圆夜,兰丫头抱着的果实突然裂开道缝隙。她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啼哭,像极了刚出生的婴儿。长命锁上的剑形吊坠突然发烫,红绳缠绕的吊坠竟渗出金色汁液,滴在果实裂缝上——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只握着半截剑尖的小手。
“布老虎,它在抓剑剑。”兰丫头把耳朵贴在果实上,听见里面传来嗡鸣,与双剑巨树的震颤频率完全相同。布老虎从她怀里探出头,布绒爪子轻轻拍打果实,裂开的缝隙突然扩大,露出个眉心嵌着莲花印记的男婴,襁褓里裹着片金色的剑形叶子。
此时的苏念正在昆仑雪山追查炼魂鼎碎片的下落。他指尖的莲花玉佩突然发烫,玉佩表面浮现出重阳宫的轮廓,双剑巨树的位置闪烁着红光。阿霜的影刃同时震颤,短剑投射的光影里,兰丫头正抱着个婴儿,男婴张开的嘴里吐出缕金光,竟在半空凝成湛泸剑的虚影。
“是剑子降世。”阿霜将影刃插入雪地,冰面倒映的星图突然扭曲,北斗第七星的位置亮起红光,“护魂一族的古籍记载,双剑灵力结出的果实,会孕育继承剑魂的孩子。”她看着光影里男婴眉心的印记,突然想起三年前剑冢深处的那只手,“可古籍没说过,剑子会在这个时候降生。”
两人赶回重阳宫时,护魂花海正泛起奇异的金光。竹生站在双剑巨树前,手里拿着支银针刺向果实。兰丫头抱着男婴挡在树前,长命锁的红光在她周身织成屏障:“竹生哥哥,你为什么要扎小剑子?”她看见竹生的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粉末,落在地上的粉末竟在燃烧,“是尸煞粉!”
竹生的脸突然扭曲,他扔掉银针,从药箱里掏出个青铜小鼎,鼎身刻着破宗的符文:“兰丫头,把剑子给我,否则这满树的果实都会变成煞种。”他的眼睛里渗出紫色血丝,“你以为红脸膛长老真的是叛徒?他不过是我养的煞奴!”
苏念的湛泸灵力突然出鞘,金光劈向青铜小鼎的刹那,竹生的袖中飞出数十根金针,每根针上都缠着紫线:“是分魂针!他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了七十二份,藏在不同的地方!”阿霜的龙渊剑划出银弧,将金针绞成粉末,却看见粉末落地后化作无数只小虫,钻进护魂花的根须里。
男婴突然在兰丫头怀里咯咯直笑,他伸出小手抓住根飞虫,那只小虫瞬间化作金色粉末。兰丫头突然明白过来,将男婴举向空中:“小剑子说,虫虫怕他的手手。”男婴掌心的莲花印记突然亮起,整座花海的金光突然暴涨,那些钻进根须的小虫纷纷爬出,在地上烧成灰烬。
竹生见状突然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青铜小鼎上。鼎身的符文亮起红光,双剑巨树的树干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七十二根黑色木钉,每根木钉上都钉着张人脸——竟是三年前在剑冢牺牲的武林人士:“苏念,阿霜,你们以为净化了赝品双剑就结束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癫狂,“这七年我在树里养的,是能吞噬剑魂的'噬灵煞'!”
男婴突然从兰丫头怀里飞出,悬浮在双剑巨树前。他张开的嘴里吐出金色光带,缠住那些黑色木钉。当光带收紧时,木钉上的人脸突然流泪,泪水落在地上化作护魂花种子:“是他们的残魂!”苏念认出其中张脸是玄铁盟的掌旗使,“竹生在用噬灵煞逼他们的魂魄认主!”
阿霜的影刃突然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影刃上的瞬间,短剑投射出段影像:二十年前的护魂圣地,年幼的竹生跪在两位失踪长老面前,手里捧着半截炼魂鼎碎片。画面里的竹生眉心没有莲花印记,只有道疤痕,与剑冢里那只手的疤痕一模一样:“你是破宗初代祭司的遗腹子!”
竹生大笑起来,他撕开衣襟,胸口露出个黑色的莲花印记:“没错!当年护魂一族剿灭破宗时,我母亲把我藏在炼魂鼎的夹层里。这二十年来,我伪装成医者,就是要等双剑灵力最盛的时候,用剑子的血肉重铸炼魂鼎!”他将青铜小鼎抛向空中,鼎口喷出的紫雾里浮现出无数人影,“看看这些人是谁?”
苏念看见紫雾里有护魂一族的幸存者,还有三年前失踪的玄铁盟弟子:“你把他们藏在哪里?”他的湛泸灵力突然暴涨,却发现双剑巨树的金光在减弱,树纹里流淌的灵力正被青铜小鼎吸噬,“是聚魂鼎!你用鼎片碎片重造了炼魂鼎的核心!”
男婴突然发出一声啼哭,声音震得整座重阳宫都在颤抖。双剑巨树的果实纷纷裂开,每个果实里都躺着个婴儿,眉心的莲花印记同时亮起,无数道金光汇成光柱,将青铜小鼎罩在中央:“是百剑子阵!”阿霜看着那些婴儿的面容,突然发现他们长得都像当年牺牲的武林人士,“他们是英烈的魂魄转世!”
竹生的身体突然开始透明,他看着被金光笼罩的青铜小鼎,突然用指甲抠出自己的心脏——那颗心脏竟是用炼魂鼎碎片做的,里面嵌着块黑色晶石:“我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让这些剑子变成破宗的容器!”他将心脏掷向光柱,晶石炸裂的瞬间,无数道紫线射向各个婴儿。
兰丫头突然将长命锁扯断,红绳在空中化作无数个莲花结,每个结都挡住道紫线:“布老虎说,红线能绑住坏东西!”她怀里的布老虎突然站起,布绒身体膨胀成丈高,张开的嘴里喷出金色火焰,将竹生的残魂烧成灰烬,“它说自己是护魂花精灵变的,要永远保护小剑子!”
当最后缕紫烟消散,青铜小鼎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炼魂鼎碎片。男婴伸出小手抓住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化作道金光,融入眉心的莲花印记里。双剑巨树突然剧烈震动,树干上的剑纹开始游走,最终在树顶凝成两柄剑的虚影,剑穗上的莲花吊坠与男婴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三个月后,重阳宫的百个剑子都长出了牙齿。兰丫头教他们辨认护魂花,男婴们会爬着去啃金色的花瓣,花瓣落在地上会变成小小的剑形叶片。苏念在双剑巨树旁建了座学堂,教孩子们识字练剑,他发现每个孩子都能感应到不同的兵器——有的擅长刀,有的擅长箭,却都能让双剑巨树的金光更盛。
阿霜带着影刃重回护魂圣地,在当年的养煞池旧址种满了护魂花。她发现那些花的根须会自动缠绕煞气,便编了本《镇魂花谱》,让各大门派按图谱栽种。当第一朵花绽放时,她看见花蕊里有个小小的人影,像极了当年的师父:“影刃说,护魂的真谛不是封印,是共生。”
而在西域沙漠的深处,剑冢的坑洞已开满金色莲花。有个瞎眼的老乞丐坐在花丛里,怀里抱着个青铜小鼎。他用手抚摸鼎身的裂痕,突然嘿嘿直笑:“竹生这小子还是太急了,剑子岂是那么好控制的?”他摘下朵莲花,花瓣在掌心化作半截剑刃,“等百剑子长成那天,才是炼魂鼎重见天日的时候。”
老乞丐的袖口滑出块玉佩,上面刻着护魂花印记,印记底下藏着破宗的符文。当风吹过花海时,所有的莲花突然转向东方,花心里的金色汁液滴在地上,汇成条小溪,溪水流动的声音,像极了双剑合璧时的清鸣。
兰丫头给男婴取了个名字,叫苏念安。小念安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爹娘,而是“剑剑”。每当他喊出这个词,双剑巨树就会落下金色的花瓣,花瓣飘到孩子们手里,会变成各式各样的兵器。苏念说这是双剑在教孩子们守护之道,阿霜却发现,那些兵器的纹路里,都藏着个小小的“破”字。
重阳宫的护魂花海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了山下的村庄。村民们发现家里的伤口只要贴上花瓣就能愈合,却没人知道,那些花瓣在夜间会发出微光,将村民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脚下,都踩着个破宗的符文。
而在双剑巨树的最深处,有颗从未裂开的果实。竹生当年刻下的符文在果实表面流转,里面沉睡着个女婴,她的眉心没有莲花印记,只有块黑色的晶石,晶石里流动的煞气,与二十年前的炼魂鼎一模一样。
当小念安第一次用手指触碰那颗果实,果实突然渗出金色的汁液,在地上写下三个字:“等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