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亦扬被抓以后,基地里恢复了平静。
孙向前一直忙到了大年三十。
“老首长去首都找你大哥过年了,要不你去我家?”霍东临关上储物箱,黑眸里充满担忧。
孙向前一拳锤在他肩膀上,笑骂道:“老霍你小子可真贼!今天去你家,不得给满满和夏夏发压岁钱啊?我才不去当冤大头。”
前两天韩泊禹夫妻刚来,十年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认亲。
如今阖家团聚,他这个外人上门不像话。
“过两天我再去,你让嫂子给我炖锅酸菜大骨头。”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霍东临没有办法,先行离开。
窗外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刚走出去。
迎面就有人撑着伞过来。
是姜宁宁!
霍东临小跑着迎上去,接过伞:“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姜宁宁红唇扬起来:“我给晓燕送了盘饺子。”
她看向后面,朝孙向前招了招手,问霍东临:“向前不去我们家过年了?”
“嗯。”霍东临点头,声音有点闷。
他们兄弟情深,看着孙向前变成如今这样,心里同样不好受。
姜宁宁把另一把伞递过去:“给他,我们撑一把伞回去。”
“媳妇,你真好。”霍东临沉重的心情,很快就被妻子给治愈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真想要亲亲她,奖励她。
他拿起伞,回身去找孙向前。
“拿着,你嫂子给你的。”
伞柄仍有余温。
孙向前舍不得拒绝。
心里苦了那么久,在黑暗中踽踽前行的人,总是贪恋每一分善意。
“一起走啊。”霍东临回头喊他。
孙向前“哎”一声,大步跟上去。
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姜宁宁就像是一个小太阳,身上散发着积极乐观的气息。
两个大男人听得多,说的少。
再长的路,也有分开的时候。
“向前,去嫂子家过年吧?”姜宁宁再次相邀。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那温和的笑容,孙向前心中是动摇的。
理智,让他婉拒:“过两天再去。”
姜宁宁直视他的眼睛,笑容更暖了:“东临拿你当兄弟,跟亲兄弟没差别。要是想来,随时过来,家里随时为你留碗饺子。”
孙向前低下头。
拼命压制着泪水不往下落。
爷爷年纪大了,并不知道陈宝珠的事情。
他跟大哥商量过后,大哥先把老爷子接回去过年,这期间,他必须要处理好陈宝珠。
孙向前逃避了那么久。
是时候了,需要他独自去面对,去解决。
外表竖起来的坚强,在姜宁宁这句话上溃散得干净。
“嫂子,我知道了,你跟老霍快回去吧。”孙向前不敢抬头,颤抖的声音里努力抑制住哭腔。
姜宁宁于心不忍。
在想说什么,霍东临紧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夫妻俩相携离开很久,孙向前仍然站在原地,直到手脚冰冷才回过神来。
脚尖一转,朝相反的方向走。
原以为家里空荡荡的,冰冷、且黑暗。
可当他踏进家门,里面的人便听到了声音,系着围裙迎出来:“你回来啦!年夜饭快准备好了,还差一道红烧鱼就能开饭。”
算一算,孙向前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见陈宝珠了。
她面色红润,雪腮红唇,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一个半月大的肚子还没有显怀。
听大夫说,这胎是双胎。
陈宝珠曾无数次幻想过要跟姜宁宁一样,生出满满和夏夏那样的龙凤胎,这次终于得偿所愿。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撕扯着。
陈宝珠仿佛没有任何察觉,也看不见他红肿的双眼,走过来挽住他胳膊,笑眯眯地往里走。
声音还跟从前一样娇蛮:“你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去盛饭,难道要我自己干完所有家务活吗?”
鬼使神差的,孙向前进了厨房,盛饭。
那边陈宝珠利落地把鱼放进锅里煎,滚烫的油点子溅在手臂上,眉头轻轻蹙一下,没有多余的反应。
曾经,她也是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自从有了孩子,做饭越来越熟练,也不喊疼了。
也越来越有母亲的感觉了。
孙向前胸腔里鼓荡着复杂的情绪。
直到一盘焦黑的红烧鱼端上桌。
得。
陈宝珠还是那个厨艺不太行的陈宝珠。
“你不是爱吃鱼吗?我多练习几次,以后就不会糊了。”陈宝珠脸颊羞红了。
所以……
这道红烧鱼是为了他做的?
孙向前端起碗,沉默地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嘴巴里味道很苦,心里却苦上千万倍。
尤其是当他看见妻子一手抚着肚子,苦涩更重。
陈宝珠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假象中。
肚子里的孩子,她无比坚信是与孙向前共同孕育的结晶。
夫妻俩“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
孙向前沉默的地收拾餐桌去洗碗,顺便组织待会儿的措辞。
陈宝珠坐在沙发上连连打呵欠。
见他收拾好厨房出来,伸出两只手朝他索要抱抱:“我等你好久,孩子也困了。”
孙向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老公!”陈宝珠娇嗔地呼唤。
这一声,更是直接撕裂了孙向前的伪装。
“那天下午,我躺在沙发这头,而你和陈亦扬就在你现在做的地方,干那种事情。”
“你先喊他哥哥,情到深处还喊他老公。”
“这里,你们要了一次。”
“然后关上门去了卧室,又要了不知道几次。”
孙向前目光通红,恨不得伸手掐死她:“陈宝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清醒点行不行?别把其他人当冤大头。”
他没说一句,陈宝珠的脸白一寸。
到了最后,连那张亲过陈亦扬无数次的嘴唇都没有任何血色。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孙向前厌恶地看着她,“所以,如果我喝醉,你就心安理得跟其他男人睡觉?”
“不是这样的,”陈宝珠吓得从沙发起身,过来抓他的手,“都是陈亦扬逼迫了我。”
孙向前咬紧后槽牙:“他逼迫你,你叫得倒是挺欢?”
陈宝珠拼命摇头:“不是的,向前,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你啊……”
孙向前甩开她的手,现在她稍微碰他一下,都觉得无比肮脏。
他闭上了眼睛。
声音比陈宝珠更痛:“陈亦扬什么都说了,在我们结婚那天早上,你们还在厕所接吻。”
“前天晚上,你全身上下,都被他亲过、摸过。”
“他还不许你洗澡。”
“你胸前那道红痕,还骗我是蚊子咬的。”
早在好几年前,他头顶上就戴上了绿帽子。
那在结婚后,还在首都时,每次兄妹俩见面是不是也滚到一起?
一想到这点,心痛不足以形容孙向前此时此刻的感受。
他深吸一口气:“宝珠,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过完年我们就去离婚。”
“我们孙家,不会接受你肚子里的孽种!”
说完,他转身进了次卧,反锁上房门。
陈宝珠跌坐在沙发上,肚子一阵阵的抽疼。
她一边哭,一边安抚肚子里的宝宝:“爸爸只是吓唬我们,他不会不要我们的。”
只是心中的慌乱几乎要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