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
徐天已经连着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眼睛里全是血丝。
但他一点不敢松劲,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浓咖啡,逼着自己清醒。
手机响了,是乌兰打来的。
“徐天哥,化工厂那边,王老板已经带人摸清了。”
“那地方挺大,厂房多,管子乱七八糟的,好守不好攻。”
“我们的人发现,化工厂外边至少有三处藏着的哨,都是生面孔,手里的家伙不像一般混混。”
“而且,化工厂里头,好像还有其他人活动过的印子,但藏得很深。”
徐天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来,对方是准备好了来的,而且人不少,比他想的还有章法。
“赵霞呢?有她的消息没?”
“暂时还没有。绑匪昨天打过那个电话后,就再没联系过我们。”
“不过,我们在化工厂附近一条小路上,发现了被人扔掉的女的头绳,跟赵霞平时用的挺像。”
“基本能定,赵霞就关在化工厂里。”
徐天的拳头,不知不觉握紧了。
“乌兰,让你的人先别乱动,继续在外边盯死。”
“特别是那些暗哨,把他们的位置、换班的点都摸清楚。”
“等我到了,再说。”
“明白,徐天哥。你啥时候能到?”
“最晚中午十一点。”
挂了电话,徐天看了一眼油表,又看了一眼导航。
离北大荒,还有两百多公里。
他必须再快点。
桑塔纳在乡下公路上,发出快散架的吼声,车速已经快到头了。
徐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时间越往后拖,赵霞就越危险。
上午十点半。
徐天总算赶回了北大荒。
他没回村委会,而是直接去了王富贵在化工厂附近弄的临时点。
那是个没人要的养猪场,地方隐蔽,离化工厂不到两公里。
王富贵、钱老支书、赵兰,还有乌兰手下几个能干的,都在这儿等着。
每个人脸上,都挺急,也挺沉。
看到徐天一身土跑进来,大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王富贵第一个迎上来。
“徐天,霞儿她……”赵兰眼圈通红,声音发哽。
徐天拍了拍她的肩膀。
“兰姐,放心,我一定把霞儿好好的带回来。”
他扫了眼大家,沉声问:“现在啥情况?”
乌兰把最新的侦察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看样子,化工厂里头至少有十五到二十个绑匪,火力不知道,但肯定有枪。”
“他们把所有主要口子都守着,还在几个要紧地方装了探头。”
“赵霞应该关在化工厂中间一个单独的仓库里,那儿守得最严。”
钱老支书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这……这帮杀千刀的,简直是亡命徒啊!”
“徐天,一个亿不是小数,要不……要不还是报警吧?”
徐天摇了摇头。
“对方点名不让报警,现在报警,只会惹毛他们,对赵霞更不好。”
“而且,这伙人既然敢这么干,后边肯定有大鱼。”
“报警,也许能救出赵霞,但那条大鱼,很可能就溜了。”
“我不光要救人,还要把这条鱼也给钓出来,连根拔了。”
王富贵眼睛一亮。
“先生的意思是,咱们……硬来?”
“硬来是下策。”徐天走到一张简易地图前,那是乌兰他们画的化工厂地形图。
“对方人多,地方占便宜,我们硬冲,伤亡会很大,赵霞也保不住。”
“我们得想个保险的法子。”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位置。
“这里,是化工厂废了的污水处理池,好久没修了,池子壁上肯定有破的地方。”
“而且,这个位置,离关赵霞的仓库最近,也最偏,是他们防守的软肋。”
“乌兰,你派两个身手最好,水性也好的人,从这儿潜进去。”
“记住,只看,不动手。摸清仓库里头的情况,赵霞具体在哪儿,绑匪怎么布防的。”
乌兰立刻点头:“明白。”
徐天又看向王富贵。
“王老板,钱备好了吗?”
王富贵拍了拍身边几个沉甸甸的黑旅行箱。
“先生放心,一分不少,全在这儿。”
“为了不扎眼,我特意换了小面额的旧票子,分了十个箱子装。”
徐天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绑匪要的是钱,我们就给他们钱。”
“但这钱,怎么给,啥时候给,得由我们说了算。”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们不是要十二点交易吗?”
“我们就提前去。”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钱老支书有点担心。
“徐天,这样太险了。”
“万一绑匪狗急跳墙……”
“老支书,心软带不了兵,善良办不成事。”
“对付这帮亡命徒,就不能按他们的套路来。”
“我们越怂,他们就越横。”
“我们必须把主动权抓手里。”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五十了。
“时间不多了。”
“乌兰,你的人准备好,一旦潜进去的人发信号,立刻配合行动,控制外边的暗哨,断了他们的后路。”
“王老板,你挑几个胆大心细的兄弟,跟我一起去送钱。”
“记住,全听我指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
所有人都被徐天身上那股劲和果断给震住了。
刚才大家心里那股慌乱和不安,这会儿都变成了死心塌地的信任。
他们信,只要有徐天在,就没过不去的坎。
赵兰走到徐天身边,从怀里掏出个平安符,塞到他手里。
“徐天,这是我早上刚去庙里求的,你……你戴着。”
“一定要把霞儿平安带回来。”
徐天紧紧攥住平安符,郑重地点了点头。
“兰姐,等我好消息。”
十分钟后。
徐天带着王富贵和五个精壮的保安,开着一辆普通的金杯面包车,朝废弃化工厂开去。
车厢里,十个装满现金的黑旅行箱,码得整整齐齐。
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但眼神里,都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金杯车在离化工厂大门还有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所有人,检查家伙,准备下车。”
徐天打开车门,先跳了下去。
王富贵和五个保安队员紧跟着下来。
他们都穿着普通的工装,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每个人腰里都鼓鼓囊囊的,明显掖着家伙。
“王老板,你带两个人,在这儿接应,看好钱。”
“剩下三个人,跟我进去。”
王富贵有点不放心。
“先生,您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还是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对方点名要我一个人去。”
“人多了,反而让他们起疑心。”
“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二十分。
“我们进去后,如果十五分钟没出来,或者听到里边有不对劲的响动,你们就立刻按第二套法子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