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顶的碎石砸下来时，我正攥着镇渊刀的刀柄。
苏璃拽着我往侧方扑的力道极大，我的左肩撞在湿滑的洞壁上，碎石擦着右耳飞过，在岩壁上迸出几点火星。
韩枫骂了句娘，他刚才躲得慢了些，左大腿被碗口大的碎石砸中，这会儿正单膝跪地，用剑撑着身体喘气。
\"老顾！\"他抹了把额角的血，\"这洞要塌成渣了！\"
我没接话。
镇渊刀在掌心发烫，刀身的红纹像活过来的蛇，正顺着我的手臂往经脉里钻。
刚才那股黑影的怨气没散干净，此刻正顺着洞壁的裂缝渗出来，把那些暗红的光衬得像要滴出血。
更让我后颈发寒的是——洞壁上那些蛛网似的细纹里，竟开始渗出黑色的黏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瞬间腐蚀出拇指深的坑。
\"不是塌。\"我抹了把嘴角的血，刚才被碎石擦破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是魔渊要醒了。\"
苏璃的重剑\"当\"地插进地面，剑刃震颤着发出嗡鸣：\"那巨石...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引魔渊出来？\"
我盯着镇渊刀的刀尖。
刀身上的红纹突然剧烈收缩，在刀脊处聚成一个极小的红点，像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洞顶的钟乳石又裂开一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的石柱砸下来，我拽着苏璃就地翻滚，石柱砸在刚才的位置，震得地面裂开数道缝隙，黑色黏液顺着缝隙咕嘟咕嘟往外冒，混着碎石块，像煮沸的沥青。
\"看洞壁！\"韩枫突然喊了一嗓子。
我抬头，只见原本灰扑扑的洞壁上，那些裂缝里的暗红光芒正在流动，竟组成了某种古老的符文。
符文边缘泛着黑，像是被怨气浸透的血痂。
我咬了咬牙，舌尖抵破口腔，腥甜的血味涌出来——这是强行唤醒混沌灵识的法子。
精神力如潮水般从识海涌出，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清晰异常：洞壁上的符文不再是死物，每一道纹路都在吞吐暗红光，与镇渊刀上的红纹形成某种共振；钟乳石内部的结构被我看得通透，那些看似自然的裂缝，实则是被某种外力精准切割过的，切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魔气。
\"机关。\"我喘息着，额头渗出冷汗——混沌灵识的消耗比我预想的还大，太阳穴突突地跳，\"有人在洞壁里布了阵，用镇渊刀的怨气当引，要唤醒魔渊。\"
苏璃的重剑突然爆发出青芒，她挥剑斩断一道坠落的碎石，转头看我：\"怎么破？\"
\"洞壁上的符文是阵眼。\"我指着左侧岩壁上最亮的那团红光，\"你和韩枫去破坏这些阵眼，我用镇渊刀稳住共振。\"话刚说完，又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下来，我挥刀劈碎它，刀身震得虎口发麻。
韩枫扯下衣襟缠住大腿的伤口，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张雷符：\"我去右边，那边符文颜色浅，应该弱些。\"苏璃冲他点头，重剑一挑，青芒裹着她跃上岩壁，剑尖精准地刺进符文中心。
\"小心法阵！\"我喊了一嗓子——混沌灵识下，那些符文周围浮着若有若无的黑芒，是守护法阵的痕迹。
话音未落，苏璃的剑尖刚触到符文，黑芒突然暴涨，形成一张蛛网似的结界，把她的剑弹了回来。
\"果然有埋伏！\"苏璃抹了把嘴角的血，重剑在掌心转了个花，\"老顾，借点力！\"
我握紧镇渊刀，刀身的红纹猛地窜向洞壁。
那些黑芒结界本是魔气所化，遇到镇渊刀的怨气竟像见了克星，瞬间萎缩。
苏璃趁机挥剑，青芒裹着红纹劈在符文上，\"轰\"的一声，符文炸开，洞顶的碎石雨竟弱了几分。
韩枫那边也有动静。
他把雷符拍在岩壁上，雷光\"噼啪\"炸响，黑芒结界被劈出个缺口。
他趁机甩出腰间的飞刃，飞刃精准地扎进符文中心，符文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活物般扭曲着消散。
我们三人配合得极快，不到半炷香时间，洞壁上的符文已经灭了七八个。
洞穴的摇晃逐渐减缓，黑色黏液的渗出也变缓了。
我刚松了口气，镇渊刀突然剧烈震颤，刀身上的红纹疯狂涌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洞深处去。
\"顾尘！\"苏璃的声音带着急，\"你看！\"
我抬头，洞深处的岩壁突然裂开一道一人高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里面涌出来，雾气里翻涌着无数张青灰色的人脸，全是之前那些黑影的怨魂。
更可怕的是，雾气中心有个旋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旋涡中心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传说中魔渊的入口。
\"退！\"我拽着苏璃往回跑，韩枫在后面扔出最后一张雷符，炸碎了两个试图扑过来的怨魂。
可那旋涡的吸力越来越大，我的道袍被扯得猎猎作响，苏璃的重剑几乎握不住，韩枫更是被吸得踉跄，差点栽进旋涡里。
\"这是...魔渊的引力！\"我咬着牙，混沌灵识再次强行运转。
识海里传来刺痛，眼前一阵阵发黑，但我还是看清了——漩涡中心有团金色的光，正是之前在裂缝深处看到的那双眼睛。
\"顾尘！\"苏璃突然喊我，她的重剑插进地面，青芒暴涨，勉强稳住身形，\"拉我！\"
我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攥紧镇渊刀，刀身的红纹疯狂涌出，在我们周围形成一道血红色的屏障。
可那旋涡的吸力太强了，屏障像纸糊的似的，被扯得七零八落。
韩枫已经趴在地上，用飞刃扎进岩缝里，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拽着往后拖。
\"撑住！\"我吼了一嗓子，镇渊刀的刀柄几乎要嵌进掌心。
可就在这时，旋涡中心的蓝光突然大盛，我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来自远古的凶兽。
地面猛地一震，我和苏璃同时踉跄。
那旋涡的吸力突然暴增，我的屏障\"咔嚓\"一声碎了，苏璃的重剑被扯得飞了出去，韩枫的飞刃也崩断了。
我们三人被吸得离地半尺，朝着漩涡中心缓缓飘去。
我望着越来越近的旋涡，镇渊刀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黑暗中，那团金色的光越来越清晰，我甚至看清了——那是一枚金色的鳞片，正随着旋涡的转动缓缓浮现。
\"老顾！\"韩枫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储物袋里还有...还有两张爆符！\"
\"留着！\"我咬碎舌尖，鲜血喷在镇渊刀上，刀身的红纹瞬间暴涨，形成一道血墙，暂时抵住了吸力。
可那血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我能感觉到，识海里的精神力已经快耗尽了，再撑下去...
\"顾尘！\"苏璃突然贴近我耳边，\"用我的灵元！\"
她的手掌按在我后心，磅礴的灵元如潮水般涌进我体内。
我眼前一亮，镇渊刀的血墙猛地增厚，吸力被暂时抵住。
可那旋涡像是被激怒了，蓝光更盛，周围的怨魂发出刺耳的尖叫，黑色的雾气里竟开始渗出红色的血珠，滴在我们身上，瞬间腐蚀出道道血痕。
\"坚持住！\"我吼道，镇渊刀的红纹几乎要把我的手臂烧穿，\"就快...\"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抬头，只见最后一根完整的钟乳石正在裂开，碎石像暴雨般砸下来。
更可怕的是，那旋涡的吸力突然又增了几分，我感觉自己的脚已经离地面一尺高了，苏璃的灵元也开始不稳，韩枫的哭腔变成了闷哼——他的手臂被岩石划得鲜血淋漓。
黑暗中，那枚金色的鳞片越来越清晰，我甚至能看清上面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就在这时，镇渊刀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刀身上的红纹全部涌进我的识海，我眼前一黑，混沌灵识不受控制地爆发。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清了漩涡中心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魔渊入口，而是...
\"顾尘！\"苏璃的尖叫刺穿耳膜。
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离旋涡中心只剩三步远。
镇渊刀的刀柄已经被我攥得变形，苏璃的灵元即将耗尽，韩枫的飞刃已经断成两截。
那旋涡的吸力还在增强，我们的道袍被扯得几乎要裂开，头发根根竖起，像被施了定身咒。
\"要完了么？\"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就在这时，漩涡中心的金色鳞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我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那鳞片竟开始转动，每转一圈，漩涡的吸力就强一分。
我的血墙已经薄得透明，苏璃的灵元彻底枯竭，韩枫的手从岩缝里滑了出来。
我们三人被吸得更快了，离漩涡中心只剩一步之遥。
我望着那团蓝光，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魔渊最深处，藏着上古凶兽的残魂。\"
难道...
\"顾尘！\"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抱紧我！\"
我刚要伸手，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低头看时，地面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地缝，黑色的雾气正从地缝里涌出来，和漩涡的雾气连成一片。
那旋涡的吸力已经大到无法抵抗，我们三人被吸得离地三尺，朝着漩涡中心急速飞去。
我望着越来越近的蓝光，镇渊刀突然在掌心震动，刀身的红纹全部没入我的识海，识海里传来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下一章...\"我听见自己模糊的意识里响起这句话，\"该怎么办？\"
最后一刻，我看见那枚金色的鳞片突然裂开，露出里面一团漆黑的影子。
那影子抬起头，我看清了它的眼睛——是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之前在裂缝深处看到的一模一样。
黑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像是来自远古的凶兽。
我们三人被吸进了旋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