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里腥甜翻涌，被旋涡卷得几乎要散架。
苏璃的手在我掌心沁出冷汗，韩枫的指节发白，我们三个像被无形巨手攥住的纸人，在黑暗里打着旋儿往中心撞。
\"顾兄！
灵力要撑不住了！\"韩枫的声音带着破音，他腰间的玉牌正在疯狂闪烁——那是元婴修士最后的灵力储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我咬碎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几分。
邪刃还在发烫，刀身纹路里的红光顺着我的手腕往经脉钻，像是在替我梳理紊乱的灵力。
这把跟着我从赘婿时期拼杀出来的凶兵，此刻竟在主动帮我稳定气机？
\"苏璃！\"我侧头喊她，她发梢沾着血珠，流霜剑的剑鸣被漩涡吞得只剩细响。\"用流霜剑意护住韩枫！
他元婴境扛不住这吸力！\"
她睫毛颤了颤，突然松开我的手。
我心一紧，却见她指尖在虚空划出寒芒，流霜剑\"嗡\"地从地面跃起，冰蓝色剑气如游龙缠上韩枫的腰。
那小子原本佝偻的脊背立刻绷直，风属性灵力顺着冰剑纹路涌进他体内——苏璃竟在用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力！
\"顾尘！\"她额角青筋凸起，\"混沌灵识！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我猛地闭眼。
混沌灵识开启的瞬间，太阳穴像被钢锥猛刺。
眼前的黑暗褪去一层，旋涡的结构在灵识里清晰得可怕：无数道幽蓝符文组成螺旋光带，从中心那个泛着紫黑的能量球里喷薄而出，每道符文都在抽取周围的灵气，转化成拉扯我们的力量。
而旋涡深处那道三对骨翼的影子，此刻在灵识里显露出更多细节——它胸腔位置嵌着块菱形黑玉，黑玉表面爬满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幽蓝光芒，正是那些符文的源头！
\"原来能量核心是它的心脏？\"我倒吸冷气。
灵识继续蔓延，突然触到边缘符文的纹路——和通道墙壁上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锁链断裂声，此刻在灵识里具象成无数根黑铁锁链，正从影子背后的虚空穿出，扎进那些墙壁符文里。
\"是封印！\"我瞬间理清因果。
这旋涡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有人用符文锁链封印了这头三翼邪兽！
现在锁链断裂，封印松动，邪兽要脱困，所以才会产生吞噬一切的旋涡！
\"苏璃！
韩枫！\"我睁开眼，鼻血\"啪嗒\"滴在衣襟上——混沌灵识用得太急，精神力已经开始反噬。\"攻击边缘符文！
那些是锁链的锚点！
只要切断符文，锁链就能重新锁住邪兽！\"
\"明白！\"苏璃的流霜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她单手结印，冰锥如暴雨般砸向最近的幽蓝符文。
韩枫咬碎嘴里的回气丹，风刃裹着青色雷纹紧随其后——那是他压箱底的雷风双属性秘术，看来真拼了命。
符文被冰锥刺中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我趁机拽着两人往中心挤，邪刃突然发出龙吟，刀身红光暴涨，竟在我们周围撕开个半米宽的空隙！
吸力在空隙里弱了三分，我咬着牙往前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离能量核心还有十丈时，阻力骤增。
我像是在逆着天河游泳，每往前一寸都要压上全身灵力。
邪刃突然震颤，刀身纹路里溢出黑雾，竟主动替我劈开前方的阻力！
我心头大震——这把陪我从市井杀到修真界的凶兵，原来还有这种灵性？
\"给我破！\"我暴喝一声，灵力如决堤洪水灌进邪刃。
刀身红光化作实质，像把烧红的铁钎扎进能量核心。
紫黑色光团剧烈震颤，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
与此同时，外围传来苏璃的清喝：\"破！\"
我转头的瞬间，看见最后一道符文在流霜剑下碎裂。
锁链断裂的声音突然变成金属摩擦的锐响，那些原本扎进符文的黑铁锁链竟开始倒卷，\"铿锵\"扎回邪兽背后的虚空！
漩涡的吸力陡然消失。
我们三个像被抛上岸的鱼，重重砸在地面。
我摔得眼前发黑，却在落地的瞬间抓住了什么——是块巴掌大的五彩宝石，正躺在邪兽影子原先所在的位置，表面流转着星辰般的光泽。
\"顾兄！
快看！\"韩枫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抬头，原本黑暗的空间正在褪去，露出四周青灰色的石壁。
石壁上刻满和符文同系列的古老文字，而正中央的石台上，平放着一本封面镶满金纹的古籍，书页自动翻卷，正对着我们的那页写着几个血字：\"三翼冥君，封于九渊。
破封之日，血洗八荒。\"
\"这是......\"苏璃蹲下身，指尖轻触古籍封面，金纹突然亮起，在她手背烙下个幽蓝印记。
她猛地缩回手，印记却像活了般钻进皮肤，\"是传承？\"
我正要说话，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古籍\"啪\"地合上，五彩宝石的光泽猛地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视线恢复，石台上的邪兽影子竟实体化了！
三对骨翼展开足有十丈宽，每片骨翼边缘都滴着黑血，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鬼火。
\"这是......残魂？\"我握紧邪刃，刀身的红光比之前更盛，竟和邪兽眼窝里的鬼火产生共鸣。
\"小心！\"苏璃的流霜剑已经出鞘，冰蓝色剑气在她身周凝成冰盾。
韩枫站在我们身后，风刃在掌心旋转，额角全是冷汗——元婴修士面对合体期大妖都吃力，何况这明显是上古邪物？
邪兽突然张开嘴，没有舌头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笑声：\"封印？
锁链？
不过是小儿戏法......\"它的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邪刃，鬼火猛地收缩，\"原来如此......混沌灵识，加上这把弑神刀......\"
我心头剧震——它竟能叫出邪刃的来历？
\"你们来得正好。\"邪兽的骨翼缓缓收拢，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等我吞了这具残魂，再取了你们的灵识......\"它突然暴起，骨翼带起的飓风将苏璃的冰盾撕得粉碎！
我横刀挡在苏璃身前，邪刃与骨翼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
剧痛从手臂窜到肩胛骨，我几乎握不住刀。
这邪兽的力量，竟比合体期巅峰还要强三分！
\"顾尘！\"苏璃的流霜剑从侧面刺来，冰寒剑气冻住邪兽半片骨翼。
韩枫的雷风刃紧随其后，劈在邪兽脖颈处，炸出一串血珠——虽然只是残魂，却也会受伤？
邪兽吃痛，鬼火眼窝里闪过暴怒。
它甩动骨翼将我扫飞，我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
余光里看见苏璃被骨翼抽中胸口，整个人砸进石堆；韩枫的风墙被撕成碎片，他吐出一口黑血，倒在我脚边。
\"就这点本事？\"邪兽一步步逼近，骨翼上的锁链突然发出清鸣——是之前被我们切断的符文锁链，此刻竟从虚空中钻出，重新缠上它的骨翼！
我眼睛一亮。
邪兽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向缠上自己的锁链，鬼火里闪过惊恐：\"不可能......封印明明......\"
\"没什么不可能。\"我抹掉嘴角的血，挣扎着站起身。
邪刃突然变得异常轻盈，刀身红光穿透我的手掌，在半空凝成一道血芒，\"你忘了？
这旋涡的吸力，本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邪兽的骨翼开始剧烈颤抖，锁链越缠越紧，发出\"咔嚓\"断裂声——这次是它在挣脱锁链，还是锁链在收紧？
我趁机捡起地上的五彩宝石，灵力涌进去的瞬间，脑海里炸开一道惊雷：\"原来如此......这是封印核心！\"
苏璃从石堆里爬出来，流霜剑刺穿邪兽的右翅。
韩枫咬着牙结印，风刃裹着雷纹扎进它的左腿。
邪兽发出凄厉惨叫，锁链突然全部绷直，\"轰\"地将它拽回虚空。
黑暗再次笼罩空间，等光芒重新亮起时，邪兽已经消失不见。
石台上的古籍自动翻开，露出新的一页，上面用金漆写着：\"混沌灵识破迷局，弑神之刃镇邪君。\"
苏璃捂着胸口走过来，她衣襟上有个深深的爪印，皮肤却完好无损——是刚才的幽蓝印记在护她？
韩枫捡起伏在地上的风刃，冲我咧嘴笑，只是脸色白得像纸。
我低头看向手里的五彩宝石，它的光泽已经黯淡许多，但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古籍突然发出微光，一页纸飘到我面前，上面写着：\"九渊秘藏，得之者掌轮回。\"
\"顾兄，这......\"韩枫的话被突然的震动打断。
我们脚下的地面裂开，露出个向下的阶梯，阶梯深处飘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和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锁链声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心神震颤。
苏璃握紧流霜剑，目光灼灼：\"下去？\"
我看着她染血的发梢，又看向韩枫泛青的嘴唇，最终点头。
邪刃在我掌心发烫，像是在催促。
\"下去。\"我说，\"既然来了，哪有不探到底的道理？\"
阶梯深处的琴音突然变急，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警告。
我们对视一眼，并肩走了下去。
而在我们身后，石台上的古籍无风自动，最后一页缓缓翻出，上面的字在黑暗里泛着幽光：\"破封者，终成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