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灰色的雾气，如同没有实体的幽灵，在虚无的数据海洋中快速漂移，径直朝着我们而来。
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时而又溃散成飘渺的烟雾。
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混乱和痛苦波动。
“操！这玩意儿冲我们来了！”
李虎吓得怪叫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躲，但在这失重（或者说无处借力）的环境下，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而徒劳。
“别动！”周敏低喝一声，拦住了他，同时眼神锐利地盯着那团越来越近的灰色雾影。
“保持警惕！但不要主动散发敌意！”
“这…这是什么东西？”我紧张地问道，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不知道…”周敏摇了摇头，声音凝重。
“可能是某个…意识上传失败后残留的碎片？或者是…被数据库强行‘格式化’后遗留的残响？甚至…是某个外来意识被困在了这里…”
意识碎片…残响…外来意识…
每一个可能性都让人不寒而栗。
这意味着，这片看似平静的数据海洋，实际上可能充满了各种各样、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幽灵”！
那团灰色雾影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漂到了距离我们不到十米的地方。
它停了下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无序的漂移，而是…静止。
仿佛在…观察我们？
我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好奇的、但又充满了戒备和…悲伤的意识波动。
从它身上散发出来，轻轻地触碰着我们的精神屏障。
它…似乎没有恶意？
至少…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
我们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轻举妄动。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那团灰色雾影…
突然…
开始…
“说话”？！
不是用声音，而是…
用一种微弱、破碎、充满了杂音和干扰的…
精神信号！
直接传递到了我们的脑海里！
【…谁…你们…是谁…？】
【…迷路…这里…好冷…好黑…】
【…救…救我…】
【…他们…来了…吞噬…光…】
断断续续！
语无伦次！
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在发出最后的求救！
我浑身一震！
它…它在求救？！
它是一个…还保留着部分自我意识的…遇难者？！
“你是谁？！”周敏立刻尝试着用精神力回应它，她的精神力虽然虚弱，但很稳定，带着安抚的意味，“我们也是…意外来到这里的。”
【…意外…？】
【…不…这里…没有意外…】
【…只有…‘归档’…和…‘素材’…】
【…快走…在‘管理员’…发现你们之前…快走…！】
归档？素材？！
管理员？！
这些词语，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这个数据库…难道不是一个被动的存储空间，而是…一个有“管理员”在运作的…意识监狱？！
甚至…意识加工厂？！
“管理员是谁？！”我急切地追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才能离开？！”
【…管理员…是‘眼睛’…无处不在的‘眼睛’…】
【…它们…收割…筛选…重组…】
【…离开…？呵呵…没有…离开…】
【…只有…成为…‘养料’…或者…被‘重写’…】
灰色雾影传递出的信息，越来越混乱，也越来越…绝望！
它似乎知道很多，但它的意识已经濒临崩溃，无法清晰地表达！
而且…
我能感觉到，它的波动…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
它在…消散？！
是被这个环境本身所吞噬？还是…
【…小心…‘它们’…来了…】
【…歌声…她在…唱歌…好美…但也…好…”】
最后的信息，戛然而止！
那团灰色雾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猛地溃散开来！
化作了无数细小的、黯淡的光点！
彻底消失在了数据海洋之中！
死了？！
或者说…彻底消散了？！
就这么…在我们面前？！
我愣愣地看着雾影消失的地方，心里充满了震惊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它…没了？”李虎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消散了。”周敏的脸色很难看，“它的意识核心…彻底崩溃了。”
“那…它说的‘管理员’？‘眼睛’？还有‘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李虎追问道。
“不知道。”周敏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凝重和…一丝恐惧。
“但可以肯定，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得多！”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可是…怎么离开？！
我们连方向都不知道！
而且…那个雾影最后警告…“它们”来了？！
“它们”是谁？！
就在这时！
我突然感觉到！
四周那些原本缓慢流淌的数据流…
速度…
骤然加快！！！
如同平静的海面下，暗流开始汹涌！
而且！
在那些流淌的数据流深处！
我感知到了…
一些…
极其冰冷、极其规律、不带丝毫感情的…
意识波动？！
它们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猎手！
悄无声息地…
朝着我们这边…
包围了过来！！！
数量…
极多！！！
成百上千！！！
“不好！！！”周敏也同时感觉到了，脸色瞬间煞白！“是‘管理员’！或者…数据库的‘清理程序’？！它们发现我们了！！！”
“操！！！”李虎惊恐地大叫，“快跑啊！！！”
但往哪跑？！
四面八方！
都是那些正在快速逼近的、冰冷的、程序化的意识波动！
我们…被包围了！！！
而且！
更让我绝望的是！
我能感觉到！
这些“管理员”的意识波动…
虽然冰冷、规律…
但它们的“形态”…
竟然是…
无数双…
散发着幽幽蓝光的…
机械…
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