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兴身上的杀气很特殊，并没有那种铺天盖地一样的张扬，也没有尸山血海的凶狠，
但却格外凝练，纯粹！
“你说的也有道理。”
张灵玉点头附和，
他无视了唐妙兴的杀气，仍是重复了刚才的话：“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灵玉此话一出，
唐妙兴的杀气都滞涩了一下，双眼微合，竟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唐门长，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这信件你看还是不看，也都跟我无关。”
“告辞了。”
“等一下！！”
唐妙兴突然睁眼，开口喊道。
张灵玉顿步，扭头看了过去，面露不解之色：
“唐门长，说实话……我实在是抹不开面子，所以给哪都通临时帮个忙。”
“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或是还有其他要求，不如直接跟赵董通个电话如何？”
“让我夹在中间可不合适，”
“我做不了哪都通的主，也做不了你们唐门的主。”
唐妙兴起身，神色严肃道：“但是，你能做龙虎山的主。”
“唐门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张灵玉不解。
他头上还顶着一个张之维呢，
退一步讲，就算他必定能当下任天师，那也是以后的事。
再说了，
就算他能做主，这跟唐门现在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你来了，就代表龙虎山，无论你怎么撇清都没用。”
“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龙虎山的张灵玉……”
“这点，你反驳不了。”
唐妙兴走过来几步，站在张灵玉跟前，
唐妙兴这人，身材挺拔，往这里一站，自有一股气势在身上。
“你来了，那这件事，你就要管到底了。”
张灵玉：“……”
张灵玉眉头紧皱，他不是不满，也不是生气，
只是他确实不明白，唐妙兴说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凭什么唐门和哪都通的事，要他来管？
他又凭什么来管？
“唐门长，我是个晚辈，有些话你不妨直说，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并不是很明白。”
张灵玉此刻，突然想拉着张楚岚一起过来，
论修为，张楚岚拍马也比不上他，
但要论这种事，他是拍马也比不上张楚岚……
唐妙兴看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刚才那股杀气早就散去。
“有趣，有趣，看来老天师，也是什么都没跟你说吗？”唐妙兴反问道。
张灵玉摇头。
“师父只是默许我下山帮哪都通，但并没有交代什么。”
唐妙兴点头：“老天师这人，我是十分钦佩的，看来他是真的铁了心选你了。”
“否则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默许你下山才对。”
难道赵方旭和张之维，在私下里达成了某种默契，自己又成了工具人？
“请唐门长明示，不然我现在就下山，直接去问师父去，也就不叨扰唐门了。”
唐妙兴语塞，只能摇头。
“说来也没什么，我刚才已经说了……你来了，就代表龙虎山。”
“我想，这就是老天师的意思！”
“看来，他是想一步一步的，把一些东西交到你的手里。”
“比如……威望！！”
威望？
解决唐门的麻烦，这就是威望？
张灵玉恍然，但心里又不觉得会这么简单。
最主要的是，
他并不觉得唐门的事情，是他可以解决的。
“灵玉真人，你对唐门现在的处境有了解吗？”唐妙兴开口问道。
张灵玉想了一下，微微点头：“算是有些了解吧，但不敢说很清楚。”
唐门的处境，在异人界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
说是半公开的，一点都不为过。
唐妙兴看着他，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听一下。
张灵玉无奈，也只能继续说道。
“唐门的麻烦，在于无法在现代社会生存下去，或者说……按照老一套的传统，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唐门长，是不是这样？”
唐妙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这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的现状。”
“唐门一直都是杀手组织，但到了现代，却连生意都快接不到了。”
“一个没有生意的杀手组织，注定了要消亡的。”
以千年不变的老传统，
应对眼下，千年未有的社会大变局！
唐门就是底蕴再深厚，也是死路一条。
唐门跟龙虎山、茅山这些宗教势力不同，宗教是扎根于人的精神领域，
而唐门的杀手生意，却是扎根于世俗当中，
人的信仰不变，还保留一片土壤，
那龙虎山这样的宗教传承就可以不变，
但世俗在变，
唐门如果不变，那就是死路一条。
可问题是，就算唐门跟着时代去做改变，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因为变了的唐门，那还是唐门吗？
一个是慢性死亡，
一个是自我剥皮拆骨，
不管走哪条路，最终的结果，都是砸了唐门这个金字招牌。
难！难！难！
“所以，唐门长，你的本意是想接受哪都通的建议？”张灵玉听明白了。
唐门的处境，没有人比唐门自己更清楚了。
外人看热闹，
他们自己人，才是切身体会。
“灵玉真人，我说的话，你能保证不外泄吗？”唐妙兴突然开口问道。
“能！但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听……”
“不，你要听，因为这事你要管！！”
唐妙兴神色严肃道。
张灵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唐门的处境，已经像是踩在悬崖边上了……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变革。”
“但历史告诉我们，要变革，就要流血，要死人！！”
张灵玉吸了口气，
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
因为他已经猜到唐妙兴想说什么了。
疯子！！
这帮老家伙，平日里看着都稳重，
怎么遇到事的时候，一个个比年轻人还疯？？
“唐门长，为什么是我？？”
“你们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我师父、赵董……还有你……你们是不是私下都合计过了？”
张灵玉脸色难看。
唐妙兴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没有私下联系，但当我看到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主意，肯定是赵方旭想出来的，”
“老天师只是默许而已，”
“至于我，只是猜到了他们的想法，然后决定赌一把。”
张灵玉叹了口气：“为什么偏偏是我？就算你们真要这么做，肯定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唐妙兴又摇头，缓缓说道。
“不，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老一辈儿的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年轻一辈儿里，太弱的，也不会是唐门的对手。”
“只有你……你年轻，又够强。”
“这个机会太难得了，就连我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
“唐门长，不是我推脱，我是怕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唐门的事，太大了……千年宗门传承，真不该系在我一个外人的身上。”
“就算真的能成……”
“千年威望，千年声誉，我也真怕自己扛不住啊。”
张灵玉口头干涩，纵然他自信满满，总是说一身雷法如何、如何，
但是……
“我以唐门千年声望为赌注，送给你……”
“张灵玉，你当真不接？”
“你就真要灰溜溜的回去，让老天师笑话你吗？”
张灵玉语塞，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都在逼我……”
……
“老天师是为了你好……”
“我是为了唐门好……”
“赵方旭，则是为了哪都通好……”
“我们不是逼你，而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唐妙兴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像是在对张灵玉发出邀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