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出去后好一会儿才回来。
“姨娘，奴婢打听过了，昨夜里并无异常，只有一件事略有奇怪。”
“什么事？”宋红鱼忙问。
“昨夜老爷从您房间离开是因为祁家六爷来访，说有要事。”
“老爷与六爷并无私交，他夜里急匆匆上门，却好似也未说出些要事。”
听了平儿这番话，宋红鱼眉头皱得更紧。
祁家六爷夜半而来不像是有要事，倒像是刻意将陆不休引开。
这样想来，昨夜的事跟祁家六爷定有关系。
“平儿，你去坊间打听一下关于祁家六爷的事。”
平儿抿着唇，神色有些难看：
“姨娘，那可是祁家……祁家的事，奴婢们不好打听吧！”
宋红鱼蹙眉：“你只需探些坊间百姓口中的传闻，又不是让你打探祁家隐秘，怕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
……
中秋将至，祁月容又给陆宝儿送来了好些东西。
这次不是衣服首饰，而是参加宫中夜宴的一些夫人贵女的画像和身份信息。
帮陆宝儿理清这些人的身份关系比把她打扮出众更重要。
陆宝儿本来还想让林刀去买些消息来着，没想到祁月容这么贴心地给她送来了。
“多谢大姑娘！”陆宝儿感激道。
祁月容掩唇轻笑道：
“别谢我，这是小六的意思，他让我给你送来的。”
“我一想也是，你从未入宫，来望都时间也不长，这些东西比衣服首饰更有用，就连夜给你整理出来了。”
听到是祁慕让祁月容来的，陆宝儿还讶异了一瞬。
这家伙……还挺细心的！
陆宝儿将那些画像上的人一一记在脑子里，并记住他们的身份。
“大姑娘，宫里头的规矩你跟我说说吧！”
祁月容笑了笑：“先不说规矩，你呀先把你对我的称呼改过来再说。”
“你得唤我一声大姐姐。”
陆宝儿愣神片刻，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那……大姐姐。”
“欸！”祁月容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对于陆宝儿她了解得不多，但却是真心喜欢这姑娘。
家里头同辈的就她一个女孩，她也没什么朋友。
陆宝儿这姑娘聪明又通透，有本事又知道分寸，这样的妹妹她很喜欢。
“宫里的规矩很多，但我们只是去参加宫宴，也不在那住，所以需要学的规矩少，我大概教你一下，到时候你跟着我便是了。”
“好！”
中秋这天，傍晚时分宫门都未落锁。
望都城大部分达官贵人的家眷都陆陆续续到场。
陆宝儿和祁月容坐在马车里进宫。
林刀易了容，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没那么出挑，又换上了丫鬟的衣服才能跟陆宝儿一起。
陆宝儿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朱红色的城墙仿佛鲜血染就，天边夕阳的光辉洒下，在这深宫内祥和之气也被减去大半。
暖黄色的光莫名让人觉得心凉。
此刻陆宝儿说不紧张是假的，但面色却很冷静。
皇宫内一不小心就会犯下杀头的大罪，虽说她以祁家女眷的身份入宫，没多少人敢对她做什么，但她也不想惹上麻烦。
瞧见陆宝儿紧紧捏着衣角，指骨都泛了白，祁月容不由得好笑：
“宝妹妹不必紧张，这皇宫不吃人的！”
陆宝儿呼出一口浊气笑道：
“要是不吃人，怎会有那么多女子命丧于此！”
祁月容似乎没想到陆宝儿会这么说，愣怔了一瞬，随后道：
“皇宫不吃人，但这皇宫里的人……会吃人。”
正说着，马车就停了。
外头有个公公的声音传来：
“是祁家的两位姑娘吗？”
祁月容掀开车帘，对着公公莞尔一笑：
“刘公公。”
“两位小姐，老奴这厢有礼了！”
刘公公浅浅行了个礼，笑眯眯道：
“前方便是宣正门，马车不得入内，劳二位小姐走两步。”
祁月容看向陆宝儿：“宝妹妹，下车吧！”
“嗯！”
陆宝儿应了一声，由林刀搀扶着下了马车。
刘公公早就听说祁家多了个宝姑娘，深得宠爱，不由得好奇看过去。
虽说打扮低调了些，但这模样却是顶好的。
便是放在三宫六院的娘娘们中间，想必也不逊色。
倘若祁家长盛不衰，这姑娘日后怕不是池中物。
刘公公已然是个人精，想到此，对陆宝儿的态度又客气了不少。
“老奴给小姐带路，小姐请！”
“多谢刘公公！”
祁月容和陆宝儿跟着刘公公走。
在穿过宣正门时，陆宝儿忽地脚步一顿。
脑中轰的一下炸开，耳边忽然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刺耳的声音震得她脸色发白，心脏也抽痛起来。
林刀第一个发现陆宝儿不对，连忙扶住她：
“姑娘，怎么了？”
好一会儿，陆宝儿才缓过神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满是冷汗。
她扭头打量着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发现这门上有几处颜色更深一些，呈飞溅状。
“刘公公，这门上……没擦干净吗？”
陆宝儿蹙眉问。
刘公公眸光微闪，回答：
“姑娘说笑了，皇宫里的门怎么可能没擦干净？”
陆宝儿：“那这几处为何颜色这么深？”
刘公公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
“姑娘，快走吧，再晚怕是皇后娘娘要怪罪了！”
祁月容也拉了一下陆宝儿：
“宝妹妹，我们先过去吧！”
看祁月容的神色，她怕是知道原因，但是不能明说。
陆宝儿便没有追问，但那扇宣正门却深深刻入了她的脑海中。
刘公公带着她们来到夜宴开始的地方便离开了。
中秋夜宴要赏月，宴席便没有设在大殿里，而是设在了花园里。
祁月容领着陆宝儿到她们的位置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宝妹妹，你没事吧？”
陆宝儿苍白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抿了口茶回答：
“我没事。”
“大姐姐，你知道宣正门上的颜色是怎么回事吗？”
祁月容脸色骤变，忙压低了声音：
“宝妹妹，你小点声，被人听见议论宣正门会有大麻烦的！”
陆宝儿神情不解。
见她是真的好奇，趁着皇后没到，祁月容便拉着陆宝儿到了无人处。
“宣正门上那几处颜色颇深的地方不是没擦干净，而是被鲜血染红的！”
想起那呈飞溅状的红色，陆宝儿眸光一沉：
“有人死在了宣正门口？”
祁月容：“准确来说是被逼自尽。”
“大家都对此避之不及，这人身份不俗？”陆宝儿蹙眉问。
祁月容抿了抿唇，低声回答：
“是晋王！”
陆宝儿大惊。
当年深受皇上宠爱，却因谋反而死的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