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青牛镇的街口,张静怡一手死死勒着缰绳,另一只手里的马鞭赫然挥起,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狠狠抽向眼前几个不长眼的泥腿子。
昨日,她被逼向李清馨道歉,感觉丢尽了面子,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虽说,父亲张百万告诫她千万不要招惹李清馨,可她心里打定了主意,这口气,必须在青牛镇出了。
一定要在青牛镇,收拾李清馨。
因此,昨日张百万从广陵回绥城,路过青牛镇的时候。
她撒娇痴缠,硬是让张百万回绥城的计划推迟了一天,住进了青牛镇的张家别苑。
天刚放晴,趁着父亲和兄长张静凉不注意,她便偷偷牵走了白马,在镇里纵横驰骋。
她特意数次策马经过赵府和李清馨的府邸前,查看李清馨是否回来。
连着几趟,街上行人都识趣地远远避开,让她愈发肆无忌惮。
没成想,这一次兜转,想再探探李清馨是否回来时候,没注意街角一辆马拉的板车竟然停在道边。
恰巧拉着板车的老马,嘶吼了一声。
引得张静怡的白马骤然向着板车冲去!
“吁!”
张静怡猛地一拽缰绳,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长嘶。
虽然堪堪停住,没有直接撞上,但也险些将她从马背上掀飞出去。
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平日里骄纵惯了,这惊魂一刻瞬间化为滔天怒火,尽数迁怒于眼前的板车。
她二话不说,手腕一抖,马鞭扬起,对着那拉车的老马马头便是一记重抽。
板车的老马吃痛,受惊之下前蹄猛地抬起,整个板车车尾高高撅起,车上坐着的几个人毫无防备,尖叫着滚落下来,摔得七荤八素。
即便那几人摔得鼻青脸肿,张静怡心里的火气也未消减分毫。
昨日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瞥了一眼自己鞭柄上新镶嵌的东珠,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用这名贵的鞭子抽他们几下,也算是他们的赏赐了。
鞭子再次挥下,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抽在其中一个刚爬起来的中年男子背上。
男子的粗布上衣立刻裂开一道口子,血痕迅速渗出。
甚至染红了布衣。
被打的男子,正是王有田。
眼看要入七月,女儿王春蕤的婚事近在眼前。
王有田趁着雨停地里没活,便用板车拉着妻子刘槐花、女儿王春蕤和儿媳李巧娘来镇上,想扯几尺新布,再置办些物件。
谁知车刚在街口停稳,人还没下,就从侧面冲出来一个骑马的疯丫头,直冲冲地撞过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老马就被抽了一鞭,一家人全摔下了车。
王有田自己脚踝还被马蹄踩了一下,脸上也蹭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他刚撑着地站起身,张静怡的鞭子就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
别看她是个少女,下手却狠辣无比,几鞭子下去,王有田的背上、胳膊上就添了好几道血痕。
王有田痛的惨叫数声。
刘槐花看得双眼泛红,护在丈夫身前,大声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骑马横冲直撞,凭什么打人!”
“你,欺人太甚!”李巧娘也跟着斥责。
“对,欺人太甚!”王春蕤也小声怒斥。
张静怡的目光扫过刘槐花、李巧娘和一旁扶着母亲的王春蕤,觉得这三张脸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随即她又在心里嗤笑,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几个土里土气的土包子。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几个村姑,也敢跟我顶嘴?”
她冷笑一声。
“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她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手腕一转,鞭子卷起,又朝着刘槐花、李巧娘和王春蕤的身上甩去。
几鞭子下去,三个女人身上也立刻见了红,刘槐花的脸颊上甚至被鞭梢带到,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印。
李巧娘尖叫起来。
王春蕤,甚至疼得掉出了眼泪。
王有田见妻女受辱,气得浑身发抖,怒吼道:“你这泼妇,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不讲道理!”
“泼妇”二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张静怡的痛处。
她肺都要气炸了:“你这个粗野村夫,竟然敢叫我泼妇?看我不抽死你!”
平日里,谁敢对她说半个不字。
这个男人,这个满身泥土气的男人,竟敢当街骂她泼妇。
她的颜面,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张静怡的鞭子抽得更狠了,一下下都用尽了全力,尽数落在王有田身上。
王有田被打得惨叫连连,蜷缩在地上,脸上、胳膊上,全是交错的鞭痕,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他叫得越凄厉,张静怡心中那股邪火烧得越旺。
“让你辱骂我,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一群土包子,连本大小姐也敢招惹。本来打你们几鞭子就算了,你们竟然还敢对我出言不敬!”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却没一个敢上前劝阻。
“哎,这张百万的女儿,真是惯得没样子了,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就在大街上欺负老百姓。”
“这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看着都疼啊。这一家子,可是遭了大罪了。”
“有什么办法,咱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就得任人欺负。”
议论声虽小,却也飘进了张静怡的耳朵,但她毫不在意。
刘槐花扑在王有田身上,哭喊着:“这位小姐,求求你手下留情吧!我们知道错了,求你别再打我男人了!”
李巧娘也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张静怡哪里肯听,手中的鞭子再度挥起。
王春蕤看着父亲满身血痕,听着母亲和嫂嫂的哀求。
她心如刀绞,猛地跪倒在地,冲着张静怡的方向,啜泣道:“求你了,你不要打我父亲了……要打,就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