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啊。”
负责审讯的老警官放下笔录本，仔细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少年。
从被带上警车到进入询问室，这个穿着黑衣的男孩始终保持着异乎寻常的镇定——
既不是故作姿态的逞强，也不是虚张声势的表演，而是自然流露的从容气场。
在这方面，别的暂且不提，单是这少年在如此年纪就拥有这般心理素质，就让两位负责询问的警官暗自称赞。
而其中，那名资历颇深的老警官，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尽管少年掩饰得极为巧妙，但老警官凭借多年经验，还是隐隐“嗅”出了别样的味道。
对方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想到自己的那些老同事。
那种历经诸多事件才沉淀下来的独特气息，以及携带着铁锈味的危机感，使他实在难以单纯地将眼前之人当作一名少年看待。
正思忖间，少年忽然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审讯室惨白的灯光落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却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愈发深不见底。
“警察先生，”对方的语气依旧稳定，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已经说过，工厂里的人数，是我被关押时，通过外面看守人员的交谈推测出来的，推测的思路也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而我并不清楚警队的部署计划。之所以知道你们进入工厂收网的时间，是因为我的同伴恰好在附近，第一时间给我传递了消息。
至于我同伴的具体信息，很抱歉，我只能说他们来自官方机构 ，这次是因我意外卷入此事。他们不会对你们后续行动造成任何阻碍。”
半真半假地讲述完后，许墨再次开口，
“所以还请二位问些别的吧。”
微表情和呼吸频率控制以及防审讯训练痕迹完全没去遮掩啊，是没必要吗？
两位警官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彼此心中的疑惑和判断，随后，其中一人开口，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我们就换个话题。你……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吧？军方的？”
“不是。”
官方的。
许墨否认了两人的猜测。
另一位警官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推断出卧底在其中的警察身份的？”
许墨不慌不忙地竖起三根手指：
“观察到对方倒地时仍保持战术翻滚缓冲姿势，这与普通罪犯的应激反应存在结构性差异。
而且苏醒后首先确认的是生命体征以及武器握持方式，这种优先级符合执法者思维。”
一一放下两根手指后，许墨轻轻晃了晃依旧竖着的食指：
“太阳穴处有特征性肌群异常抽动，耳朵里有东西吧。”
就在两名警官在本子上进行记录时，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一位警官匆匆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他迅速走到老警官身旁，微微俯身，在老警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老警官立刻起身对年轻警官说道：“小周，你继续。”而后跟随来人着离开。
目送着前辈离开，年轻警官重新将目光聚焦在许墨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许墨同学，既然你说自己是被卷入的，那你知道对方的目标为什么是你吗？”
“因为我亲生父亲的原因。”许墨沿用口罩男的话语，“他是缉毒警，而那个男人曾经被送进去过，所以来复仇的。”
‘亲生父亲？正常人会用这个词吗？’
年轻警官心里疑惑，继续问道：
“那对方脚上的枪伤是你弄的吗？”
许墨目不斜视：
“差不多。当时在争夺武器，场面混乱，是个意外。”
年轻警官还想继续深挖，就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腰间的对讲机突然“滋滋”响了起来。
紧接着老警官那低沉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传了出来：“放人吧。”
……
许墨跟着年轻警官走出询问室，没几步，他们便迎面碰上了纹身……哦不对纹身被洗了，卧底警官。
看出对方是专门来找自己后，许墨礼貌地停下脚步：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想起刚刚收到的消息以及对方在询问室的反应，卧底警官看了许墨两眼而后询问道：
“我能问一个题外话吗？”
许墨：“您请说。”
“你想不想接受军方特殊人才评估测试？”
看出了对方的疑惑，卧底警官解释道：
“你的观察力还是应变能力都十分出众，完全契合军方特殊人才的选拔标准。
参加测试，你能获得最前沿的资源，拥有更广阔的成长空间，实现更大价值。”
研究院人员·已退休·许墨：“……”
所以你专门从旁边的观测室里跑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要不要退休返聘？
正好跟着老警官走过来接人的研究院人员·张铃星：“……”
怎么还带抢人的？
“……抱歉，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而且他的状态也不太适合了。
对此，许墨露出了恰到好处、疏离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而卧底警官似乎早料到少年会拒绝，他本来也只是提议一下，让少年知道有这条路可以走。
“这样啊，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在卧底警官离去后，张铃星带着许墨办完手续后也匆匆离开。
“你的手机。”
张铃星把手机交给旁边的许墨，“我让你的那些小伙伴先待在车上了。”
许墨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将自己从口罩男那里套出的，其背后之人的长相信息，简洁精准地发给了许科砗。
“也给我一份。”张铃星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下一秒，他口袋里的特别提示音响起。
“张叔，是父亲让你来的？”收起手机，许墨抬眸看向张铃星，目光里带着探寻。
“没，电话打过来时当时我正好在他旁边，就直接过来了。”
张铃星开口，
“这边以及工厂那边的情况，我已经通知研究院了。至于警方那边，研究院会妥善处理。”
“那就好。”许墨轻叹了口气，“麻烦你们了。”
“许墨！这里这里！”
就在两人接近一辆商务车时，一边的窗口打开，赭石色的头发热情地探了出来。
“任务圆满完成！”
在许墨成功上车后，汪美含开心欢呼，“我简直就是超级女英雄！”
“美含，这次你可是圆梦了啊。”
天乐朝汪美含眨了眨眼睛，“怎么样，要不要专门给你发一个锦旗。”
“那我要‘女英雄汪美含’，鎏金的。”
另一边，在许墨上车后，欧阳坤便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而安小达也转头看了过来。
“没有。”
许墨看着安小达的视线，在对方担忧的眼神下将手伸了过去。
安小达抬手隔着袖子轻轻碰了碰许墨的手，闭上双眼，发动星象力量仔细感应了一圈。
他松了一口气：“的确没事。”
看着周围六人在安小达确定后就同时松了口气的样子，许墨有点好笑：
“南羽跟你们说什么了？”
“他让我们看好你。”天乐率先开口。
“毕竟你什么事都自己憋着。”汪美含接话。
“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安小达严肃。
“嘴里吐着血都还能说自己没事。”欧阳零复述，同时还忍不住开口，“合着在你这儿，‘有事’的标准是快进太平间了才肯吱声？”
“经常偷偷藏伤。”欧阳坤皱眉。
“是个惯犯。”路子园凝视。
在姐姐身边的路子涛左右看了看，没听到南羽嘱托的他决定自己加词：
“对，没错！”
“哈。”而最前方的驾驶座上，张铃星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嘲笑。
“他还真是什么都跟你们说。”
对此，许墨没有否认，而是微微侧头继续问道：“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嗯……对。”
汪美含歪着头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定南羽说过如果许墨问起就直说后，大大咧咧地开口：
“他让我们拍几张你换装的照片给他，作为交换，他可以随便让我们拍表情包，还可以专门做动作。”
“还真是既要又要啊……”
许墨小小声说了一句，随后拿起手机，“我这个正主没有吗？”
“当然有啦。” 一整套的表情包立马传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