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狗奴才,都给本宫滚开!”
殿外传来女人的怒吼声,太后瞬间变了脸色,侧头看向福清。
福清了然,可不等她去到殿外,寿庆宫的殿门便被人推开。
良妃急冲冲闯进来,阴森森的视线落在颜茉身上,低声呵道,“小七,还不快过来!”
颜茉身子一震,忙不迭动身,小跑到母妃身后。
“放肆!”太后忍不住怒喝,脸色极其难看,“良妃,你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乱闯!疯疯癫癫,当众喧哗,哪里像宫妃该有的模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后!”
良妃将自己女儿护在身后,低声道,“臣妾才收拾完一院子的花草,便听闻太后传召了小七过来问话,小七还是个孩子,即便心里有话也嘴笨说不明白,太后不如来问臣妾,”
良妃是郑家唯一的女儿,上头有四个哥哥,从小娇宠养大,脾气向来火爆,得理不饶人是常有的事,赐号良,也是为了时刻警醒她莫言少言。
但自从皇帝病倒后,她不知怎地变得小心翼翼,事事都不争抢,如今独自闯入寿庆宫,仿佛又变回了从前那个风风火火的郑家大小姐。
“郑佩儿!”太后拍桌而起,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你可知自己呆在什么地方?”
“寿庆宫而已,臣妾的眼睛还没瞎。”良妃高仰着头,神情傲慢,“天色这么晚了,太后费心费力叫小七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莫要以为臣妾心中不知。”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定定望着她,眼底满是讥讽,“后宫之中,唯有你郑佩儿敢这么对我说话。”
“若是从前,臣妾定然不敢。”良妃冷冷勾唇,与她四目相对,半点都不退让,“可今时不同往日,臣妾膝下就小七这么一个独苗,还尚未及笄,太后就想着用她来换取两国和平,臣妾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眼睁睁瞧着她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嫁去那蛮夷之地?”
“荒谬!”太后脸色阴沉,紧紧盯着她的眉眼,好奇她的勇气从何而来,“颜茉是一国公主,这是她应尽的责任!”
“责任?”良妃嗤笑,懒懒开口,“臣妾不懂什么是责任,只知道,倘若皇上在此,定然不会同意把还没及笄的女儿送去和亲。”
“皇上正在养病,朝中一切事宜都该听我的。”太后冷了脸,低声开口,“小七不嫁也得嫁。”
“皇上当真是病倒了么?”良妃睨着她,语气平静,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太后莫要自己骗自己了,皇上如今在哪儿,究竟有没有病,臣妾心里一清二楚!”
太后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良妃揽着女儿后退几步,一脸警惕,“臣妾并不想与太后撕破脸皮,但若是太后非要打小七的主意,就别怪臣妾嘴上没有把门的了。”
难怪。
难怪她敢一个人闯上寿庆宫,难怪她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难怪……
太后嘴角不停抽搐,连右边眼皮都抽动几下,“郑佩儿,我当真是小瞧了你,手居然能伸到寿庆宫里来。”
“我不管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又知道了什么,但想用一点子秘辛就拿捏住我,你还嫩了点。”
太后缓缓坐下,嘴角勾起冷笑,“来人,良妃以下犯上,抓回云翳宫,禁足一年,每日不得少于两个时辰的板着之行,福清,你日日过去监察。”
话落,良妃脸色大变,扬声道,“太后若铁了心想让小七去和亲,就别怪臣妾同您鱼死网破!”
太后哼笑一声,“你想与我拼命,那郑家呢?”
短短一句话,让良妃挣扎的动作僵住。
“皇帝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养病,这后宫之中,谁能护得住你?”太后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扬唇笑道,“蠢货,你为了一个女儿,想搭上整个郑家么?”
良妃木然的转过头,一脸恍惚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儿。
颜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袖口,小声唤道,“母妃……”
这一声母妃,就像是小猫儿轻声呜咽。
颜茉垂首,眼泪夺眶而出,滴滴都砸在了良妃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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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
微弱的月光透过狭窄的窗子洒进屋中,床榻上的姑娘眉心轻蹙,似是被月光打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宿主,大事不妙!】
脑海里突然响起滋滋的电流声,苏橙浑身一颤,翻身坐起,动静惊醒了今夜当值的清双。
“小姐?”清双睡眼惺忪,从棉垫子上起身,低声问道,“可是梦魇了?”
“没……”苏橙干笑两声,拽过被子挡住自己胸前的春光,轻声道,“方才做噩梦了,不干你事,你去美人榻上睡吧,棉垫子又小又薄,当心着凉。”
这是她第一次叫丫鬟守夜,以防勤王妃再下黑手。
清双摇摇头,语气平静,“这垫子挺好,守夜不能睡得太过舒服,奴婢怕自己在关键时刻醒不过来。”
见她意志坚定,苏橙也不好再劝,只能点头应下,“再垫一层,别让寒凉伤了腿脚。”
清双会心一笑,“是。”
等到她退回屏风后,苏橙才松了口气,稳住心神,在心里问道,“系统,出什么事了?”
【大祁皇帝被哲妃下了毒香,咳嗽不止,今夜已经见血了,八成活不过几天了。】
“什么!”苏橙死死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声,在心里骂道,“你个废物统子,怎么不等他死了再告诉我!到了这个时候,和我说又有什么用?无人传召,我怎么入宫?”
【宿主别急,咱们其实可以上点别的手段。】
苏橙愣了一瞬,不知系统口中的手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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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庆宫
“咳咳…咳……咳咳……”
男人蜷缩在床榻上,每一声咳嗽都仿佛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帕子,帕角还绣着一个纯字。
那是荣庆亲手给他绣的,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可惜,自己万分珍惜的手帕被咳出来的污血浸染,而他,也没了动弹的力气。
‘洒洒——’
屋里忽然响起一道轻微的动静,皇帝僵了瞬,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洒洒——’
不是幻听。
那是什么?
皇帝费力撑起身子,忍下嗓间的痒意,转头朝着声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