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三酒摇了摇头。“风大人,别人暂且不谈,但只要是您的无心之举,往往能救一条人命。”
“您不如先坐,我们细细谈走悲衙下?”
风无疾点头,坐在了宋三酒的对面。
“你是如何被崔柳他们选中的?”风无疾握起桌上的玉杯,倒了杯酒,道。
“是我主动找到走悲衙的。”宋三酒笑着说道:“不止这个,此次回归的计划,也是我和柳大人他们在几个月前就定下了的。”
风无疾挑了下眉头,问道:“你是如何让他们选中你的?”
毕竟,伶月楼跟走悲衙完全没有任何需要交际的意义。
“啊…”宋三酒思索了一下,回道:“因为我知道走悲衙每年都会举行夏日宴,所以,那段时间内,我查了柳大人所有行踪,终于,柳大人在一次办案中发现了我。”
“她注意到我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熟悉,很像风大人,便…主动与我攀谈上了。”宋三酒眨了眨美眸,长长的睫毛好看极了。
当真是个天然的美人。
“哦,柳大人十分聪明,估计那是初见我脑中便构成了一个天然的计划。”宋三酒说道:“再加上我的有意引导,她定了下来。最后还主动将我接出伶月楼。”
风无疾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过玉杯,令人看不透她的想法。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如此说来,风长忧归的这个计划,一切,都是宋姑娘的有意而为?”
“七年前,我将你带出伶月楼后,给了你银两让你自求出路,但你最后还是回了伶月楼。而你如此了解我,甚至不惜做到一举一动都相似于我,拿这点以我做筹码与走悲衙联合。”
风无疾盯着宋三酒,一字一顿道:“你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宋三酒迟疑地道。
风无疾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美人反应过来后,捂唇惊呼一声。“等等,您的意思是……您怀疑我?!”
庭院深深,雨幕朦胧,雨珠砸在亭间,满地明净。
此刻,宋三酒瞪着风无疾,美眸中含着的情绪复杂至极,有三分对于被怀疑的不可置信和五分的不甘。
甚至,还有更多不可见的委屈。
这种多面的情绪同时被呈在一个娇媚的美人脸上,尤为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不免疼惜之情。
可风无疾没有回答。
良久,宋三酒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略微有些颓废站起身,走到一边,拿起亭栏挂着的薄绒,轻声说道:“这些,都是秘密,恕宋某…现在不能说。”
乱琼碎玉间,庭中的奇色映在她眸中,似是映出一点明光。
“您若不信…”宋三酒咬咬牙,从袖口中拿出些什么,重新坐到风无疾对面,将手中之物一把放到桌面上。“您大可拿此物来控制我,以试忠心!”
整的颇有气势,还带着几分美人的倔强。
而石桌上,赫然是一个白瓷瓶,上面还刻着两个字。
——「鉴忠」。
「鉴忠」是一味奇怪的毒,下药人能控制人心,令他为己所用,若下的剂量多,便可置人于死地。但下入水中会呈有颜色,还略微有苦涩之味,所以除非他人主动喝下,难以偷下给他人。
好一个鉴别忠奸。
宋三酒握着瓷瓶的手指微颤,说道:“只要您说一句话,宋某便一口饮下!”不知何时,她眸底还含了几点泪珠。
风无疾笑了笑,也不知心中的怀疑淡没淡,只见,她摆手道:“宋姑娘还无需做到这种程度。”
闻言,宋三酒的眸子亮了几分。
她抿唇,继续说道:“我可以保证的是,宋某对走悲衙完全没有任何其他心思,我如此来做,都是要帮它重新响起名号!”
“柳大人的能力确实很大,她聪慧兰心,知道趋利避害,也懂笼络人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几年以来,走悲衙在朝廷式微,渐渐很少有人与走悲衙结交。若再这样下去,走悲衙就……”
宋三酒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握了握肩上披着的薄绒,轻声道:“风大人,宋某说句实话,走悲衙若没有顶着您的名号,从一开始就不会这般有名,江湖更不会信服它。纵容柳大人与万大人手段厉害,但当年,走悲衙能重新崛起,靠的,全是风长忧三个字。”
“所以,我想帮走悲衙,只能靠这个。我想过会很艰难,但没想到的是,柳大人也是如此想的,她也愿意利用您来……”
“来拿我挣走悲衙的名声,还是如此果断的同意,对吗?”风无疾笑着接上话。
宋三酒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咽了下去。“…抱歉,是宋某冒犯了。”
庭院中陷入一片寂静。
风无疾缓缓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她当然明白崔柳和万奇影是利用了自己,来换走悲衙的重新崛起,从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就明白了。
崔柳和万奇影何其了解自己,若当真有人假扮风长忧,旁人一眼看不出,但他们二人怎会看不出是假的?
想到这里,风无疾眼中寒光一闪。
若这两人只是走悲衙的主衙官和副衙官,不是重要的人,若她还是风长忧……
胆敢生出肮脏心思的,她都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可偏偏崔柳与万奇影是故人,也偏偏,她早已不是风长忧。
宋三酒在心底叹了口气,神色复杂,重整心情,道:“所以,即便这样,您都不准备对柳大人他们下手,对吗?”
不论外面的有心之人将风无疾传的多么冷血无情,宋三酒心中都最为清楚,风无疾此人最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情义。
重情,往往代表了它会是强者的唯一弱点。
所以,——这注定了风无疾不会对崔柳与万奇影下手。
宋三酒不知道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在崔柳和风无疾之中,她会毫不犹豫的倾向风无疾。所以,当崔柳对于风无疾具有威胁时,她也一定会助其铲除。
除非…
似是想起了什么,宋三酒眼神闪烁起来。
若风无疾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该当如何?
待了会儿后,风无疾摇了摇头,“时机不到。”
似是不想多说,风无疾换了话题,看向宋三酒,问道:“宋姑娘可还愿意待在走悲衙?”
“我……”宋三酒愣了愣,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