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玉捂着快跑岔气的腰，终于赶到了山顶。
此时已是日落斜阳，她敲了敲门，强撑起笑容喊道：“奶奶，是我，青衣他们没事我带你回家。”
门“吱呀”一声打开，她看到那疑似机器人的家伙蹲在地上，而他的手，正放在叶老夫人的脖子上。
她瞳孔放大猛地后退几步，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尽管知道这匕首对他造成不了伤害。
“你在做什么？把手拿开。”
零陵一将手收回来，站起身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母亲。”
李凝玉眼神茫然，她刚才是出现幻觉了？
这机器人叫她什么？母亲？
“你给我出来。”不管是不是疯了，她对零陵一命令道。
“好的母亲。”零陵一抬步走出屋子，很是乖巧。
李凝玉见他没有危险举动，跑进屋子里查看叶老夫人的情况。
当指尖感受到老人冰凉的体温，她控制不住喉中呜咽了一声。
“呜…奶奶……”
尽管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她还是摸了摸老人的脉搏。
片刻她眼神暗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叶青衣交代，明明人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就？
其实在看到老人平静的表情和白净的脖子时她就明白，是她误会这个机器人了。
老人走的很平静，可能是今日的刺激，加上心死了，所以才会突然撒手人寰。
她站起身问门口的“人”，“你刚才在做什么？”
零陵一回复：“母亲，我在给她注射强心剂，我认为还可以抢救一下。”
李凝玉眼睛呆滞，那自己刚才岂不是。
她连忙让开位置道：“那你快救救她。”
零陵一摇头，“母亲，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施救时间，况且就算救回来，也撑不了多久。”
也就是说，这下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李凝玉紧闭双眼彻底崩溃，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呜咽的声音在小屋里回响。
当叶青衣赶到小屋，看到了令自己不解的一幕。
国师站在门口盯着屋内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玉则是蹲在地上，望着一片安详的祖母。
意识到什么，叶青衣有些机械的走过去，颤抖着手放在老人鼻下，当察觉不到温热的气息后，他猛地转过头，愤恨的盯着零陵一。
“是你，你该死。”叶青衣觉得肯定是国师杀了自己的祖母，所有的悲伤愤怒都向他倾泻。
他想冲过去，双腿却被回过神来的李凝玉抱住，她哽咽道：“不是他…奶奶是自然辞世。”
叶青衣不敢相信，他甚至没能见到祖母的最后一面，青岚他们也是，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祖母去世了。
零陵一歪头，对两人的悲伤不理解，“这位女士死的很快，没有痛苦，你们应该感到高兴。”
叶青衣没想到发明生殖仓的国师大人会是这般冷血的人，面对失去亲人的二人，竟还能说出风凉话，他怒吼：“你给我闭嘴！”
零陵一被吼，他眨了下眼睛，眼神落在李凝玉身上，叫了一声，“母亲？”
叶青衣一愣，看向李凝玉。
李凝玉则是冷冷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母亲。”
她觉得这机器人可能是把自己认成了他的主人，所以才这么叫自己。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主板烧坏了？
零陵一低头，一秒钟后反驳道：“不，你是，你是人类之母，也是我的母亲。”
李凝玉皱眉，起身注视零陵一毫无情感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怎么就成了人类之母？莫名其妙。
叶青衣的表情也是一派茫然，国师与小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零陵一微笑，向她伸出一只手，道：“母亲跟零陵一走。”
叶青衣反应过来，向前一步挡在李凝玉身前，冷然道：“她不是你的母亲，更不会跟你走。”
他不知道国师在发什么疯，但他知道小玉不能跟这人离开。
李凝玉表现的也十分冷漠，“青衣说的对，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如果不愿意说就算了。”
她也没那么好奇，毕竟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是会付出代价的。
零陵一也不在意自己被拒绝，点了点头道：“好吧，但是你早晚要做出选择。”说完他转身离开。
最大的危险解除，叶青衣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脚下没稳住踉跄了一下，好在李凝玉伸手扶了他一下。
他抬眼对她露出个勉强的笑，低头看向祖母的遗体，自责道：“是我没保护好你们，祖母走时不知道有没有怪我？”
李凝玉心里也不好受，将他的头按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安慰，“奶奶最疼爱你了，她才不会责怪你，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人会嘲笑你。”
叶青衣沉沉闭上眼，用力抱住身前人，身体不断颤抖着。
李凝玉逐渐感觉到肩膀上的濡湿，她的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温柔的像是对待一个孩子。
叶青衣没有放纵自己，在悲伤里沉溺了片刻，就放开了李凝玉。
他弯腰将叶老夫人的尸体打横抱起，朗声道：“祖母，青衣小玉带你回家了。”
李凝玉跟在叶青衣身后，两个人一具尸体慢慢走到了山脚下。
那些等在山脚下的衙役看到叶老夫人泛青的脸吓得够呛，但又不得不上前帮忙。
叶青岚不知为何还没醒，一路疾驰回到叶府，门内跑出来几名小厮，将马匹牵走安置。
叶青衣则是抱着遗体一路去了正堂。
叶老夫人的棺椁早在几年前就备好了，几名衙役只需要帮忙把棺椁抬到正堂。
棺椁放好后，叶青衣将遗体放了进去。
李凝玉看着棺椁心里是百感交集，她不明白，明明人早上还精神奕奕的跟自己说话，这太突然了。
她表情呆滞，就这样看着叶青衣忙前忙后，着手安排这一切。
等叶青衣歇气时，才注意到李凝玉的情绪不对劲。
“小玉你是不是累了？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
李凝玉疑惑看他，明明叶青衣看着才最累。
叶青衣凑过来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蹭了蹭，疏解了心中的压力，“小玉你去后院帮我照看一下青岚和青州好吗？这里就交给我。”
李凝玉终于有了反应，抬手抱了他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见人随着灯光越走越远，叶青衣吩咐小厮，“小玉今天被吓着了，吩咐厨房弄点甜汤送过去。”
小厮应“是”。
肉包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李凝玉就跟着那盏灯光走，宛如游魂。
进了叶青岚的屋子，见到了躺在床上还昏迷不醒的两兄弟。
可能是怕她怕黑，肉包将屋内的蜡烛都点亮了，她回头看他，道：“已经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不必守着我，我没事的。”
奇怪的是肉包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摇摇头道：“奴不困，想在这里陪着您。”
李凝玉见此也不强求，扭头盯着床铺上的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