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也走到栏杆旁,与他并肩而立,目光有些木然地追随着海浪的起伏。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说道:“谢谢你……现在想想,我刚才真是太冲动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多了一丝冷静:“哪怕他们今年用肮脏的手段顶掉了我的名额,我也不会放弃。我明年会继续参加统考,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相信知识的力量,相信努力的价值,总有一天,我能够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不公的世界,至少……改变我自己的命运。”
她顿了顿,似乎才想起这个萍水相逢却行为古怪的男人连名字都还不知道,有些不好意思地侧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羽,羽毛的羽。”
刘羽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笑容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有几分懒散,却又莫名让人安心。
刘羽不愧是花丛老手,极其擅长拿捏氛围和女人的情绪。
他没有再提刚才那通如同儿戏的电话,也没有追问她的过往,而是开始与她谈天说地。
从大海的传说聊到黄金区巷弄里隐藏的美食,从星空的浩瀚谈到某种不起眼却顽强生长的野花……他话语风趣,见识广博,总能巧妙地引导话题,让气氛逐渐从沉重走向轻松。
白怜月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偶尔甚至会被他逗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很快,五分钟时间一晃而过。
就在白怜月几乎要暂时忘却烦恼时,异变突生!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划破黄昏的宁静,只见一道虚影以惊人的速度从云端直坠而下,精准地落在崖顶,带起的强风卷起地上的沙尘。
来者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刚毅,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合体的行政制服,眉宇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然而,这位气势不凡的中年人,此刻却姿态谦卑,他甚至不敢直视刘羽,而是微微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恭敬语气说道:“大人!属下已查明,就是此人利用职权,勾结黄金十中校长,顶替了白怜月小姐的希尔大学名额。”
他说着,将手中如同死狗般瘫软的一个体型肥胖、衣着华贵的男人随意丢在地上,那胖子面如土色,浑身抖如筛糠,连求饶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人已带到,全凭您处置。”
白怜月震惊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地上那个胖子她虽然不认识,但这位从天而降的中年人,她却在黄金区的新闻里无数次见过。
黄元道,黄金区最高行政长官,手握十几亿人生杀予夺大权的顶尖人物,这样一位在她眼中如同云端神只般的大人物,此刻在刘羽面前,竟表现得如同最恭顺的仆从!
刘羽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他看都没看地上那摊烂泥般的胖子,只是耸耸肩,目光落在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白怜月身上,语气轻松地问道:“人我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处置他?”
白怜月心脏狂跳,她看着瑟瑟发抖的胖子,又看看恭敬垂首的黄元道,最后目光落在淡然自若的刘羽身上。
她瞬间明白了,刘羽之前那通电话绝非妄言,他拥有的能量远超她的想象。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按……按照新欧城的法律法规,依法处置吧。”
她没有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她是个聪明人,很清楚面对刘羽这样神秘而强大的存在,表现得体、知进退远比一时泄愤更重要。
这个回答既表明了态度,又不会显得咄咄逼人。
黄元道立刻躬身:“是!属下明白,定会从严从重,依法查办所有牵连人员,给白小姐一个公正的交代!”
说完,他像拎小鸡一样提起那个面无人色的胖子,身形再次化作一道虚影,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崖顶再次只剩下刘羽和白怜月两人,但气氛已截然不同。
白怜月看向刘羽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感激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和……羞涩。
她脸颊微红,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谢谢你……刘羽,我们……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
刘羽看着她,笑容意味深长:“从今天开始,你的命运将截然不同。好好准备去大新学府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白怜月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重获新生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她再次深深看了刘羽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绝望之崖。
等白怜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刘羽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渐渐敛去,重新变回那副玩世不恭又带着点倦怠的模样。
他转头继续望着那片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变得幽暗深邃的大海,喃喃自语:“白怜月……出身贫寒,天赋和心性都不错,懂得审时度势,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让她来负责虫族信息分子解析装置这个工程的话,前期基础建设应该没问题……这样我又可以安心当个甩手掌柜了。”
他盘算着,觉得这笔“交易”很划算。
随即,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想到了另一件事:“还有唐家那边,最近他们借着唐幼薇的名头,手伸得有点太长了,野心太大,不知收敛……也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了,免得他们忘了自己的本分。唉,要是我有个孩子就好了,我可以给他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一个更深沉的、困扰他许久的疑惑浮上心头,让他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烦躁。
“可是……为什么我试了几万个女人,用尽了各种方法,却始终无法留下一个后代呢?这该死的规则……到底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