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空性的另一只手已经悄悄从怀中摸去。
他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眼看就要割喉。
“嘭！”
一声沉闷的声响突然在夜空中响起。
一块石子击落空性手中的匕首。
匕首应声落地，插在旁边的草地上。
躺在不远处的胖和尚猛地坐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把弯刀迅速缩了回去。
空性惊恐地转过头。
月色下，看见楚天正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他。
他的手微微颤抖，被勒紧的老僧趁机挣脱。
跑到楚天身旁，剧烈地咳嗽起来。
空性显然害怕了！
他浑身发抖，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却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
“这么晚不睡觉，想干什么？”
“难道也想向阎罗殿递交投名状了？”
楚天微笑着，紧盯着空性，往前跨了一步。
空性顿时慌乱起来，连连后退。
眼睛在楚天和自己的掉落的匕首之间来回打转。
不远处，传来玄空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
他气喘吁吁地赶来，惊恐地看着楚天和空性。
老僧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对着空性怒吼。
“空性想杀老衲！他想杀老衲！”
玄空猛地愣住了！
转过脸盯着空性，似乎想让他解释。
可哪儿还需要解释呢？
空性心虚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扭过头，大声喊道：“戒定！戒定！”
“你在哪儿！”
“他走了。”楚天淡淡地说。
“他……”
“他走了？”
空性一下子傻了！
呆呆地后退两步，无力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喃喃自语。
“走了……”
“他怎么能……”
空性猛地抬起头，盯着楚天。
“别……”
“别杀小僧好不好？”
“小僧知道错了！”
“以后小僧啥都听你的。”
楚天冷哼一声。
将手中的长剑重重杵在地上，侧脸问身旁的老僧。
“他求我饶命，你觉得该放过吗？”
玄空瞪大眼珠，盯着浑身颤抖的空性。
“不行！”
“必须杀了他！”
一旁的老僧声音发颤。
“空性……”
“说不定是一时糊涂，也许这里面有误会。”
“你给我闭嘴！”
“误会？”
“哪来这么多误会？”
“你知道他们还想杀你吗？”
老僧浑身一抖。
随即勉强扯出个笑容，笑里满是苦涩。
“怎么会呢？”
他看向楚天，“他们肯定有别的缘由。”
“或许……”
“咱们该问清楚。”
“你脑子进水了？”
“他刀都架你脖子上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
“要不是楚少侠及时赶到，你早没命了！”
“大家都是同门。”
“就算有别的缘由……
“也该问个明白啊！”
“本僧把话撂这儿，你要是留他，本僧就走！”
“本僧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愿你们早死早超度。”
玄空声嘶力竭地吼着。
将他狂躁的野和尚行头展露得淋漓尽致。
老僧眨了眨眼，慢慢低下头。
满是皱纹的手微微发抖。
这时。
吵闹声引来僧人们。
他们悄悄围过来，却只敢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一直静静听着的楚天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老僧身上。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出卖你们。”
这话让在场众僧脸色皆变。
连上官紫云都露出震惊之色。
寂静的夜。
只有山林间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空性缓缓低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抱头喃喃自语：“是他让贫僧来杀智客主持的。”
“他自己却跑了……”
“呵呵呵……”
那声音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这一刻。
除了老僧和楚天，其他僧人心中都燃起怒火。
“原来戒定和空性早就有了预谋。”
“恐怕他们想算计的不只是主持和玄空师兄，而是整个队伍。”
“他们打算用全队僧人的代价，换自己的荣华富贵。”
有些僧人小声议论。
虽然没人站出来指证，但空性能感觉到所有僧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像无数根针扎在身上一般。
他捂着脸，不敢抬头。
楚天走上前，拔起空性那把匕首，递给老僧。
“您决定吧，杀还是留。”
老僧的手颤抖得更厉害，眼眶里泛起水光。
“你还犹豫什么！”
玄空大吼一声。
想出手，却被楚天拦住。
“我说了！”
“由智客大师来决定。”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老僧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玄空开始捶胸顿足。
僧人们开始低声抱怨。
老僧终于开口。
“还是……”
“别杀了吧！？”
他满脸皱纹的脸上挤出笑容，看向楚天。
楚天点头。
“行！”
“听您的！”
说完将匕首扔在地上，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空性的哭声和玄空的怒吼声。
回到营地，楚天喊道：“无霜！”
“出来吧！”
“没事了！”
焉无霜从远处走出，用力点了点头。
事情暂告一段落。
空性坐在一旁发呆，时不时偷瞄楚天。
玄空爬到树上，脸色依旧铁青。
显然还没缓过神来。
估计这群僧众让他失望了！
老僧走到楚天身边坐下，却低头不语。
远处。
一群僧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不知在争论什么。
良久，老僧开口。
“楚少侠。”
“谢谢你……”
“客气什么？”
“您是当事人，该您做决定。”
“老衲就是个废人，给大家惹了麻烦。”
“或许，该用老衲的头作投名状，换他们的平安。”
楚天嘴角微动，却没笑出来。
“其实你没必要留在这儿。”
楚天笑了：“可我已经答应您了！”
“我不想做个出尔反尔的人。”
他看向焉无霜。
恰巧此时，焉无霜也正在看着他。
这话让老僧心头一震，慢慢低下头。
又过了很久，他缓缓说道：“老衲也不清楚。”
“老衲知道杀了空性才是对的。”
“那您为什么不杀他？”
老僧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出家人慈悲为怀。”
“老衲只是觉得，做行脚僧已经够苦了！”
“何必自相残杀呢？”
“老衲身为主持，就得为他们负责。”
他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这一晚。
除了包大福，几乎所有僧人都没合眼。
次日。
天还没亮，楚天看见那群吵了一夜的僧人聚在一起。
其中几个扑通跪地，朝着老僧磕头。
“这是干嘛？”
“快起来！”
老僧慌了！
连忙去拉他们，可没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