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初刚回到房间,就听到了楼下传来汽车的引擎声,似乎是有人离开了。
思绪有一刹那的凝滞。
可还没等她走神多久,就被一道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脑海里划过一个可能,她心跳快了两拍,但是很快意识到不可能会是那个人。
于是整理好表情,她走过去打开了门。
如她所想的,门外并不是贺宥礼,而是黄阿姨。
黄阿姨笑了笑,说明来意:“小江同志,贺团长请你去书房一趟,他有话跟你说。”
江梨初猜到了,没有过多思忖,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站在书房门口,江梨初抿了抿唇,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不知道此时和他见面是不是对的,但最终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没多久,里面传出一道极轻的嗓音:“进。”
短短一个字,就扰乱了江梨初好不容易平静的心。
她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和昨天较为昏暗的光线不同,今天书房的窗帘全部都打开了,窗外的绿色一览无遗,墙上掉了多半的三角梅,失去了一开始的艳丽多姿。
窗边的贺宥礼成了那抹最夺目的亮色,侧颜深邃立体,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清冷卓越,衬得他越发英俊,却也无形中拉开他与别人的距离。
“和你朋友见完面了?”
不同于刚才在客厅时的极尽冷漠,他此时的嗓音无比温柔,好听的让人甘愿溺死在他低沉的声线当中。
江梨初心不在焉地回应:“嗯,刚分开不久。”
贺宥礼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浓眉轻蹙,见她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位置,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抬,沉声说:“过来。”
江梨初听着愣了下,但还是没有拒绝,抬腿朝着他的方向靠近,最终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
可她刚停下,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捉了去,温热宽厚的大掌将她整只手轻而易举地握住,粗粝的指腹抚摸过她的肌肤。
“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宥礼抬眸凝视着她,黑眸灼灼,似乎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江梨初视线落在他薄唇挑着的弧度,荡漾开层层水波,柔和温润的好像要把人给融化了似的。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贝齿咬了咬下唇,压抑着什么似的。
贺宥礼眉峰沉了沉,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见她忽地抬眼和他对视,红唇翕张,带着一丝淡淡的哽咽。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安静的书房里炸响。
贺宥礼脸色一僵,感觉心脏像被无数钢针刺过一般,疼得无法呼吸,眸中浓云翻涌,良久,才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他尾音轻颤,不可置信地轻笑一声:“把我吃了,却不想负责?”
闻言,江梨初震惊地睁大眼睛,被他嘴里冒出来的虎狼之言吓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把他吃了?
对上他煞有其事的黑眸,江梨初莫名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斟酌了许久,才轻声说道:“我定了两天之后的车票回京市。”
贺宥礼仍然直勾勾望着她,“嗯,所以呢?”
见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江梨初眸光一暗,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力道,不由挣扎着想把手从他的桎梏中解救出来,可他固执地攥着,就是不让她如意。
江梨初不由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想法:“多亏你父亲的帮忙,我父亲和母亲马上就要回家了,所以我要跟他们在一起,我要去找他们团聚。”
说到这,她停了停,看向贺宥礼,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此刻就像是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一样,抓着她的手喃喃道:“我知道,我理解,我也支持。”
江梨初轻叹了一声,道:“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会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也意味着我不能跟你去港城……”
“比起我,我觉得你跟罗小姐更般配,她可以陪你去港城治腿,也能照顾你,可是我不能……”
她做不到放下一切,和他去港城。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厉声打断:“江梨初,我有说让你放弃一切,陪我去港城吗?”
贺宥礼额头青筋暴起,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和从容。
听出他话里毫不遮掩的冷意,江梨初眼眶泛红,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模糊,她想起了刚才他对罗晓冉说过的话,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面对他隐忍到快要吃人的表情,她没忍住自嘲一笑,“是,你是没有,是我也自作多情了。”
说罢,她就想要彻底挣脱开贺宥礼的手,可是谁料挣扎不成,反倒被贺宥礼反手一拉,径直摔进了他的怀里。
江梨初恼羞成怒地锤着他的胸膛,忍着哭腔,怒吼道:“你放开我!”
然而,她压根就敌不过他疯狗一般的力气。
混乱中,贺宥礼两只胳膊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一只揽住她的腰,一只摁住她的大腿,牢牢将她锁定在自己怀里的方寸空间里,不允许她挪动分毫。
男女体型的巨大差异,在此时此刻彰显的淋漓尽致,一大一小,互相纠缠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滚烫又急促。
贺宥礼知道她是被刚才和姨妈他们之间的对话所影响,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喉间泛苦,眼睫颤动着开口:“江梨初!我和你表白,是把你看作未来的妻子,而不是照顾我的私人医生或者保姆。”
“我心爱的女人跟我在一起是享福的,而不是陪着我吃苦的,就算你愿意舍弃一切照顾我,我也不会同意。”
贺宥礼此时的声音比平时要略重一些,语调也慢,可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地传入江梨初的耳朵。
她早就已经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在看到他不知何时变得猩红的双眼后,彻底怔住,指尖有些颤抖地抓住他胸前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