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远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在不对外开放的清规峰门口站了半日，被前来通报他的古董花瓶被狐狸崽子拿去装萝卜干的弟子拉走。
不要管了。
师妹她自有考量。
而且那家伙堪比邪修的存在，大家比起关心玄天宗有没有违反规矩，不如说是在关心玄天宗什么时候出面处理。
反正修仙界从来没见过哪个杂灵根的摇身一变成为极品灵根的，还有得到一堆修仙界从来没有见过的天材地宝的。
除了部分和玄天宗积怨已久且智商不高的，大多数人选择旁观。
被卷在风暴中心的池归月一直到修仙界再次开会的时候才出现。
修仙界大大小小的宗主掌门来的比上一次还齐全，一个个说着是来看看玄天宗作了什么恶，实际上都是来看看这个“天才”到底想怎么样。
上一个这样的天才是玄天宗的池归月。
虽说部分人不满上天追着给这家伙喂饭吃，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修为是靠自己努力上去的。
就问哪个剑修每天挥剑一万次加上攻读各类秘籍？
实际上是点了系统的{修炼}按钮自动托管的池归月坐在上头打了个小小喷嚏。
奇怪，总感觉有人在背后蛐蛐她？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坐着的杜若身上，对方这一次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池归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被杜若看着的人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玩家】标识。
系统也注意到了对方，顺手想打开面板想给自家测试者看一眼对方面板。
面板不看，起码对方名字得知道吧？
池归月：【不感兴趣。】
她在看杜若的表情。
这个看起来像是个真玩家顶号的玩意，是他搞出来的吧？
搞出来就算了，好歹帮他筹谋几下，怎么送出来当小丑呢？
杜若被池归月那样赤裸裸的目光扫视，还是转过脑袋，轻轻对她笑了一下。
这个笑和以往他极力设计的试图勾引对方的笑不同，是一个极其正常的笑。
池归月心想，这个家伙不莫名其妙的时候还挺凑合，怎么偏偏发这种神经？
完全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一边的系统苦口婆心：【看一眼吧。】
池归月“啧”了一声，屈尊投下目光，让它落在对方的名字上。
【莫欺少年穷】。
池归月：……
池归月：【这什么？你背着我升级了？怎么还有个性签名。】
系统：【人家的名字就叫这个。】
池归月：……
她突然理解杜若为什么破罐子破摔了。
但凡这人取个什么名字，就算是叫李钢蛋也没有人起疑。
哪有人给自己取【莫欺少年穷】的？
大家都有名有姓的，半路夹杂一个这么莫名其妙的Id。
怪不得某些老东西这次不像前面几档掺和。
【莫欺少年穷】和【池归月】之间，哪个更可疑还是容易分辨的。
杜若拢着披风安静坐着，似乎什么都不关心。
他有点累了。
对方不愧是反复死亡回档还活蹦乱跳的存在，如此沉得住气。
他不太想玩了。
速战速决得了。
他得找个借口和她正面撕起来。
杜若的目光放在那个顶着一个难以言喻的Id的玩家。
这个人是他从异世界捡的一个卑劣的灵魂，装在这个壳子里倒是刚好废物利用。
就是品味不怎么样。
好丢人。
如果不是需要对方的系统用来要挟池归月那家伙，他早就自己上门单挑了。
杜若惆怅地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游戏剧情。
不及他之前的世界分毫。
哦，首席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那位顶着极品Id的男玩家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命运，还沉浸在《犯下不可饶恕罪行的我转生成了修仙界龙傲天之我让修仙界清冷仙子颜面扫地》，站在台中央激情地演讲着系统给自己的演讲稿，声泪俱下地控诉对方的罪行。
池归月半个字都不想听，她还在看备用系统给这位【莫欺少年穷】先生打的书名号标签。
好长的名字。
等对方好不容易激情演讲当事人池归月才抬眼。
她先扫了一圈底下神色各异的其他人，看清楚他们脸上【这人到底有没有发现知道这么多还活着的自己才最奇怪啊】的表情，突然笑了一声。
这些人里，曾经借着剧情之力把她支开对狐狸崽子下手的面孔早就消失，也许是死在了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
池月寻，她的好弟弟。
早知道弟弟这么趁手，她之前就不应该客气的。
“妖女，你笑什么？”
一边皱着眉头听人叽里咕噜讲了半天的商徵羽听见这话一个没忍住把茶水笑喷出来，在旁人憋笑的扭曲的目光扫视过来的时候双手抱拳到处道歉。
然后【莫欺少年穷】听见这家伙直接笑出声来。
“妖女，你们听见了吗？他喊池归月那家伙妖女，我的天啊，池归月你长着这么一张脸板着死人脸那么多年，竟然会被人喊妖女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内一片寂静。
商徵羽笑够了马上坐正，面色严肃，似乎刚刚在大笑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竟有此事，真是骇人听闻。”
看见她变脸全程的洛云尘：……
鸣玉门的未来真是一眼看得到头。
一旁的杜若已经闭上了眼睛。
不想再看。
之前那个女玩家虽然优柔寡断了一点，他以为那个已经算蠢的了，对着这么大诱惑毫无反应，没想到还有更蠢的。
“你说完了吗？”
池归月很有雅量地等对方莫名其妙给自己扣了几个帽子，随手把作为【证据】带来的狐狸崽子捞过来，嘴角一勾：“你是说，本座养的这么个小东西，以后会带领妖族崛起推翻修仙界吗？”
被捞起来的狐狸崽子压根没听懂对方到底在气势汹汹些什么，懵懵地抖了抖池归月故意给他漏出来的狐狸耳朵，下意识对着对方龇牙。
这次推脱不掉被压着来的陆知韫嘴角一抽，低声对着身边看起来是坐着实际上是防止他逃跑的宋清歌道：“这家伙为什么运气这么好？就连妖崽子也能被她免费捡个这样品种的。”
宋清歌的目光落在那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上：“我也想要。”
陆知韫：……
“养了你还要面对那样的蠢猪来说你违规。”
宋清歌：“那我也愿意，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狐狸一窝只生一个吗？”
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帅气里的男玩家已经完全看不见旁人投来的怜悯的眼神，拿出一个蛇头做的皮球示意：“这就是证据。”
池归月：……
系统侧目而视：【好逊，连孩子的玩具都抢。】
“玄天宗月见长老不顾修仙界法则，公然屠杀大蛇一族，甚至是残忍虐杀，在宗内豢养妖族，铁证如山！”
顾怀远：……
修仙界法则一半是玄天宗先祖定的，他在嗷嗷叫什么？
真是可笑，不久前他竟然因为这么个东西茶饭不思的。
池归月放下狐狸崽子，站起身来。
“是，灭族一事确是本座所为。”
满殿人目光遮遮掩掩，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一向冷静板正的女子此时笑得肆意：“也不能说我灭族吧。”
清冷的仙尊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修长的剑身逐渐出现在她的手里。
素手托起对方的下巴，池归月看着对方头顶显示的【隐藏血脉：大蛇，后续有机会蜕变为龙】的标签，温柔的语调几乎要将还在沾沾自喜的玩家溺死。
“这不是，还忘了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