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流机起身,将那小了一圈的陨日神铁碎片贴身收好,再次对老翁深施一礼:“弟子今日受益良多,多谢前辈。”
老翁眼皮都未抬一下,却忽然道:“等等。”
他从怀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枚黑不溜秋的石子,扔给墨流机:“‘静心石’。你体内阳气太盛,此物能帮你压制陨铁燥气,免得日后心火攻身,自寻死路。”
墨流机接过石子,入手微凉,一股清气渗入掌心,先前那股火气消散不少。
“多谢前辈厚赐!”他郑重道谢。
老翁哼了一声,又抄起扫帚,慢吞吞地扫起地来,再不理会。
墨流机离开天工阁。
在他迈出阁楼大门的刹那,背后好似有一道目光,从远处某座阁楼的窗口一掠而过,旋即消失。
他脚步未停,那阁楼的样式,有些眼熟。
钱长老?
天工阁顶层之事,怕是瞒不住有心人。
这一趟,收获是大了,但也意味着,他已一脚踏入了千机门的某些漩涡深处。
回到苏半城他们的小院,天色已擦黑。
苏半城、墨无涯和墨晓月见他回来,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流机哥,咋样?天工阁顶层是不是金山银山堆起来的?”苏半城搓着手,满脸都是好奇。
墨流机只捡了些无关紧要的说了说,陨日神铁和守阁老翁的事,自然是半个字没提。
苏半城听完,却一把将墨流机拉到墙角,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流机哥,我下午出去溜达,打听到个事儿。”苏半城声音压得贼低,“那个鲁元背后给他撑腰的外门执法长老,跟内门那个姓钱的,穿一条裤子的!”
他咽了口唾沫,话里透着股不安:“鲁元那小子是废了,可他用禁术这事儿,我怕钱长老那帮人,不会就这么算了,指不定要拿咱们撒气!”
苏半城那张胖脸,写满了“钱长老不是好东西”,嘴里还嘀咕着不放心。
墨流机回到自己屋中,关上门,那枚黑不溜秋的“静心石”被他攥在手心,丝丝凉意渗进去,压着那股子躁动。
他盘算着今日天工阁一行,陨日神铁那股子阳刚之力,还有小半没能化开,沉甸甸地坠在丹田里,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
《九阳炼体诀》自行运转,试图将这股外来的力量揉碎了,一点点吸纳。
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丹田深处,那点被《九阳炼体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火焚身诀》余毒,像是闻着腥味的猫,被陨日神铁那霸道的阳气一勾,“腾”地就蹿了起来!
纯正的阳气跟那股子邪火搅和在一块儿,瞬间就炸了锅!
“操!”
墨流机暗骂一声,体内真气跟脱了缰的野牛似的,在他经脉里头横冲直撞,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烧了起来。
皮肤底下红光乱窜,屋子里的桌椅都开始轻微地“吱呀”作响,空气烫得吓人。
“我操,什么情况?着火了?”隔壁的苏半城第一个跳起来,墙壁都烫手了!
墨晓月和墨无涯也被这动静惊得不轻,三人想也没想就往墨流机房门口冲。
房门“嘭”的一声被里头那股子气浪冲开,三人差点被掀个跟头。定睛一瞧,墨流机盘坐在地上,浑身冒着金红色的光,脸憋得通红,脑门上青筋一根根全爆了出来,豆大的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淌。
他体内,九阳真气和那股子混了邪火的霸道能量,正较着劲儿,谁也不服谁!
《九阳炼体诀》跟疯了似的,玩命地炼化那股子不受控的玩意儿,连带着想把《欲火焚身诀》那点余毒也给嚼碎了吞下去。
这滋味,可真他娘的提神醒脑!
“静心石!”
墨流机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拼命催着神魂,调动掌心里那点救命的凉意。
静心石那点清气,跟三伏天里的一口冰井水似的,总算在他快要炸开的脑子里守住了一小块清净地。
全靠那“静心石”吊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死死咬着牙,浑身骨头都在响,硬生生把那股子乱窜的真气往正道上捋!
每一次真气在经脉里头滚过去,都跟拿刀子在刮骨头似的,疼得钻心,但也把那股子狂躁的劲儿给磨掉了一点。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身体里“轰隆”一声闷响,像是捅破了什么天大的窟窿!
那道一直迈不过去的坎儿,竟被这股子不要命的能量给硬生生撞开了!
一股比先前精纯、厚实太多的九阳真气,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呼啦一下就把他浑身上下那些新开辟出来的细小经脉给灌满了。
二阳开脉!
他身上那层吓人的金红色光芒慢慢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层温润的淡金色,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又晒干了似的,先前那股子要把人烤熟的热浪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威严的气息。
《欲火焚身诀》那点余毒,在这场大炼钢铁中,也被烧掉了大半,剩下那点不老实的,也被九阳真气裹粽子似的给捆了起来,暂时翻不起浪了。
墨流机长长舒了口气,睁开眼,眼里金光一闪就没了,张嘴吐出一口带着焦糊味儿的黑气。
他捏了捏拳头,力气,反应,还有脑子,都比先前强了一大截。
“流机哥,你……你丫没事儿吧?”苏半城扒着门框,伸着个脑袋,脸上又是后怕又是佩服。
墨晓月和墨无涯也跟着松了口气,刚才那阵仗,真怕墨流机把自己给炼炸了。
就在这时,院外一声断喝,中气十足:“哪个不长眼的在大半夜折腾?”
话音没落,一个穿着墨色长老袍子,脸膛清瘦的老头已经背着手踱了进来,正是墨老八。
他那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刚收功的墨流机身上,眉头先是拧成个疙瘩,随后又松开了些。
“你小子……这是冲关了?”墨老八的口气里,带着点拿不准。
他能察觉到墨流机身上那股子纯阳气,比先前猛了不少,而且稳得很,不像嗑药催上来的。
“回墨老前辈的话,”墨流机站起身,拱了拱手,“弟子修炼,碰巧了。”
“碰巧?”墨老八哼了一声,绕着墨流机走了两圈,鼻子尖得很,在墨流机身边嗅了嗅,“好家伙,这阳气纯得可以啊!你小子,莫不是胡乱吞了什么天材地宝?”
他瞧得出来,墨流机这突破的动静忒大,但路子正,不像歪门邪道。
“弟子不敢瞒您,今天在天工阁,确实得了点东西。”墨流机半真半假地应付着,陨日神铁那玩意儿,他可不敢瞎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