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领了秦风的命令,带着厚重的银票和那枚刻着龙纹的玉佩,马不停蹄地冲出皇城,一头扎进了茫茫夜色之中。他知道此行任务重大,关系到小婉的性命,更关系到太子秦风的整个布局。
寻访镇锋上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湖传闻,这位神医行踪飘忽不定,居无定所,有时候在深山老林里采药,有时候又出现在人迹罕至的荒漠古刹。他医术通天,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性情古怪,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
侍卫不敢耽搁一分一秒,他深知小婉的病情拖不得,皇后的“登基大典”更是迫在眉睫。三日时间,要在一个广袤的乾国境内,找到一位隐世神医,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太子殿下既然下了命令,他就是爬,也得把镇锋上人给“请”回来。
他先是去了京城里最消息灵通的酒肆茶楼,重金打听镇锋上人的线索。
那些江湖百晓生们,一个个眼高于顶,对皇亲国戚不屑一顾,可一看到金灿灿的银锭子,嘴巴就松快多了。
各种传闻、各种可能出现的地点,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有的说镇锋上人在北疆冰原给人治病,有的说他在南海之滨炼制丹药,还有的说他就在京城附近的某个山谷里,只是没人找得到。
侍卫顾不得分辨真假,他兵分几路,派手下带着秦风的玉佩和一部分银票,分头前往那些可能性大的地方。而他自己,则带着最精锐的两人,直奔传闻中最靠谱的线索——说镇锋上人可能在城郊的青云山脉。
一路上,他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遭遇了猛兽,也经历了恶劣天气。
时间紧迫,侍卫几乎是日夜兼程,累得两眼发红,坐下的骏马也累死了好几匹。
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当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侍卫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来到了传说中镇锋上人隐居的地点——一处被浓雾笼罩的深山峡谷。
这里悬崖峭壁,古树参天,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他们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往上爬,路旁草药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没多久,一座简陋的茅屋出现在眼前,屋前种着几畦药草,屋顶炊烟袅袅,显得格外宁静。
侍卫知道,他找对了地方。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上前叩响了茅屋的木门。
“谁啊?”
门内传来一个苍老而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侍卫心头一紧,知道这位就是镇锋上人。他立刻恭敬地抱拳道:“在下乃大乾太子殿下秦风门下侍卫,奉太子之命,特来拜访镇锋上人,求上人出手相救!”
“太子?呵呵,朝堂上的那些腌臜事,老夫可不感兴趣。”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衫,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有些蜡黄,眼睛却亮得惊人,只是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子疏离和不屑。“走吧走吧,老夫不看病。”
侍卫赶紧上前,将那枚龙纹玉佩高高举起,同时拿出了秦风亲笔所写的信和沉甸甸的银票。
“上人!这是我家太子殿下的信物和诚意!太子殿下言明,只要上人愿意出手救人,无论提出任何条件,太子殿下都将尽力满足!”侍卫急切地说道。
镇锋上人瞟了一眼玉佩和银票,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接过侍卫手中的信,拆开,就着晨曦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信中,秦风没有提及朝堂上的争斗,也没有用太子之名来压人,更没有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只是简单而真诚地描述了小婉的病情: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如何被肺瘘病折磨得危在旦夕,小小年纪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接着,秦风又详细描述了李晨郡为了女儿,如何忍辱负重,甘愿扮演假太子,在皇后的威胁利诱下苦苦支撑,只为给女儿争取那一线生机。
秦风在信中言明,他理解李晨郡作为父亲的绝望与无奈,也敬佩他为女儿付出一切的决心。他恳请镇锋上人能体谅一个父亲的苦楚,给这个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信的末尾,秦风还提及了当年徐家先人对镇锋上人曾有的一饭之恩。虽然并未详说,但那一句简单的提醒,却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扎在了镇锋上人的心上。
镇锋上人读完信,原本冷漠的脸色,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也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他闭上眼,仿佛能看到信中描述的那个瘦弱的小女孩,在病榻上苦苦挣扎的模样。
“肺瘘……”镇锋上人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沉重。他行医多年,自然知道这种病症的凶险。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侍卫身上。“徐家先人的一饭之恩……哼,倒是会找由头。”他轻哼一声,语气虽不善,却已没了之前的抗拒。
侍卫心头一喜,知道有戏了!
“上人,小婉她真的很可怜,殿下也说了,只要能救她,任何条件都可以!”侍卫趁热打铁。
镇锋上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沉吟片刻,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
“救人,老夫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老夫只救人,不参与任何朝堂纷争。”镇锋上人目光锐利地盯着侍卫,“你家太子殿下若想利用老夫的医术,卷入什么权谋斗争,那恕老夫无能为力!”
侍卫连连点头:“上人尽管放心!太子殿下只是想救小婉的命,绝无他意!他只求上人能施以援手,救人于危难!”
“好,看在徐家那老头儿的面子上,也看在信中那份拳拳父爱……老夫就走一趟皇城。”镇锋上人终于松口,但语气中仍带着一丝傲气。
他拿起那叠银票,随意地掂了掂,又将玉佩抛还给侍卫。
“告诉秦风,老夫不会要他一分一毫的银钱,这玉佩也不收。老夫只希望,他能记住今日所言,莫要让老夫的医术,沾染了那些乌七八糟的朝堂污秽!”
侍卫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地跪地叩谢:“多谢上人!多谢上人!太子殿下定会谨记上人教诲!”
镇锋上人轻哼一声,转身回了茅屋,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在门口等着,老夫收拾一下就走。”
侍卫连忙应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