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承天门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些内奸囚徒因恐惧而发出的牙齿打颤声,和铁链偶尔碰撞的轻响。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然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一声巨响,猛地从丹墀之上传来!
御座之上,李世民拍案而起!
他死死地盯着丹墀下瘫倒一片的世家官员,尤其是面如死灰的崔宏、卢承庆。
“好!朕的肱骨重臣,朕的国之柱石!朕倚之为干城的世家门阀,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信任!就是这样忧国忧民!”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惊恐地低下头颅,恨不得将身体缩进地缝里。
“勾结突厥,引狼入室!截我粮道!毁我军械!散我谣言!更欲行刺朕之储君!”
“尔等行径,与禽兽何异?!与国贼何异,此等滔天大罪,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丹墀之下,李靖、李积、房玄龄等寥寥重臣还能勉强站稳。
其余官员,无论是否牵连其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哗啦啦跪倒一片,以头抢地,哭喊告饶声响成一片。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臣等罪该万死!”
那场面,无比壮观,也无比讽刺。
李世民怒极反笑,说道。
“朕息不了这怒,朕要看看,这朗朗乾坤,煌煌大唐,究竟被你们这些蛀虫啃噬到了何等地步!”
他猛地一甩袍袖,说道。
“传朕旨意!”
河间郡王李孝恭,身为宗室,不思报国,反怀悖逆之心,勾结外敌,谋害储君,罪不容诛!
着即削去王爵,收回封邑,赐白绫!其府中长史赵德言,凌迟处死!一应参与谋逆之宗室子弟,皆圈禁宗正寺,永不叙用!”
博陵崔氏崔宏、范阳卢氏卢承庆,身为朝廷命官,世受国恩,竟敢私通突厥,为祸国家,罪证确凿,十恶不赦!
着即革去所有官职、勋爵,抄没家产,男丁皆斩!女眷没入掖庭!其族中凡参与此逆谋者,无论亲疏,一经查实,同罪论处!”
河东裴、崔、柳等族残余势力,勾结外敌,出卖军情,罪同谋叛!
着令百骑司会同刑部、大理寺,按图索骥,一体擒拿!主犯斩立决,家产抄没,余者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凡此次查实,受世家指使,于军中及后方散布谣言、克扣粮饷、破坏军械之官员、胥吏、奸细,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军法、国法严惩!
主犯斩首示众,胁从者杖一百,流放岭南烟瘴之地,永不录用!”
盐铁转运使之职,即日起并入户部直辖!
盐引新法,着户部尚书戴胄亲自督办,通令天下,一体施行,胆敢阻挠、阳奉阴违者,以谋逆论处!
科举新制,增录寒门名额,由尚书省会同礼部,即刻拟定细则,昭告天下!”
一连五道旨意,如同五道天罚之剑,狠狠劈落!
每一道旨意念出,都伴随着丹墀下某些官员彻底崩溃的哭嚎和瘫软。
赐死宗室郡王!斩杀世家核心!抄家灭族!流放千里!盐法、科举新制全面推行!
这已不是简单的清算,这是皇帝陛下积蓄已久的怒火。
借着太子殿下呈上的如山铁证,以最酷烈的方式轰然爆发!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靖、李积、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重臣率先反应过来,轰然跪倒。
紧接着,如同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从承天门广场爆发!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唐万胜!万胜!万胜!”
百姓的欢呼声浪直冲云霄,更加发自肺腑!
他们亲眼见证了那些高高在上、盘剥他们的世家门阀轰然倒塌!
李世民坐回龙椅,目光掠过他的儿子,大唐的储君。
这一切由他而起,也终将因他彻底改变这个帝国的走向。
皇帝的旨意,便是九天雷霆。
接下来的数日,百骑司的缇骑在长安各坊、乃至京畿州县疯狂扑咬。
河间郡王府首当其冲。
往日门庭若市的王府,一夜之间被重兵围得水泄不通。
李孝恭一身蟒袍,面色灰败地跪在冰冷的前厅石板上,听着内侍监面无表情地宣读赐死诏书。
“李世民!李承乾!尔父子好狠的手段,好毒的心肠,本王在九泉之下,看着你们,看着你们李家!”
白绫绕颈,一代宗室名王,最终以叛逆之身,悬梁于自己的王府梁柱之上。
其心腹长史赵德言,被拖至西市刑场。
在万千百姓的唾骂与烂菜叶的投掷下,被凌迟处死,哀嚎声持续了整整半日。
王府余孽,尽数投入宗正寺暗无天日的高墙之内。
博陵崔府与范阳卢府,这两座象征着顶级门阀荣耀的府邸,更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抄家的刑部、大理寺官吏如狼似虎,将昔日簪缨鼎盛之地翻了个底朝天。
金银珠玉堆积如山,田产地契不计其数,更有无数见不得光的账册、密信被搜出。
崔宏、卢承庆被剥去官服,套上囚衣,押往刑部天牢。
昔日高高在上的世家核心,此刻蓬头垢面,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崔府内哭声震天,女眷被如狼似虎的宫监强行拖拽分离,没入掖庭为奴的绝望哭喊,撕心裂肺。
族中但凡被查实参与此事的男丁,无论老幼,皆被绑缚刑场,在长安百姓的围观与唾弃声中,引颈就戮!
刀光闪落,人头滚滚,曾经煊赫数百年的门楣,顷刻间被泼天的血腥与耻辱染透。
与此同时,百骑司的精锐如同鬼魅般扑向河东道。
在行军司马署提供的精准名单和王玄留下的暗线指引下,那些化名潜藏、自以为高枕无忧的裴、崔、柳等族残余势力,被从藏身的庄园、寺庙甚至商队中一一揪出。
主犯押解长安,沿途示众,最终在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余者无论是否直接参与,皆被如牛羊般驱赶,带上沉重的枷锁,在皮鞭的驱策下,踏上流放岭南烟瘴之地的绝途。
凄风苦雨,前路茫茫,等待他们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煎熬与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