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残垣断壁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这片废土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陆昭明那句“白袍的快递……该上门签收了”，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霸气，还有那么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戏谑。
小刀听得一愣，随即热血上涌，狠狠一点头：“明白，昭明哥！”管他什么白袍黑袍，跟着昭明哥，干就完了！
旁边的刘刚，这位曾经的猛男，如今脸上线条依旧硬朗，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被白袍改造后的复杂。
他没多问，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用行动表示了跟从。
他知道，陆昭明这小子，要么不搞事，一搞事，那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场面。
三人如同三道鬼魅，在月色勾勒出的废墟阴影中快速穿行。
大熊那帮废物的装备，自然是被陆昭明毫不客气地“回收利用”了，尤其是那几个干扰器，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
根据大熊那被“友好”拷问出来的情报，白袍组织那神神秘秘的实验基地，就坐落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被高墙和铁丝网圈起来的废弃工业区内。
据说，那里曾经是个战前的大型化工厂，后来因为一场原因不明的爆炸而被废弃，核战爆发后，更是成了无人敢轻易踏足的禁区。
白袍组织也不知道看上了这里哪点，竟然悄咪咪地把它改造成了自己的老巢。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和某种化学试剂混合的刺鼻气味就越发浓郁，还夹杂着一丝丝……腐败的甜腥？
陆昭明吸了吸鼻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味道，可不怎么友好。
“昭明哥，你看那边！”小刀压低了声音，指着前方一处坍塌了一半的岗哨。
昏暗的月光下，只见岗哨的阴影里，一个瘦得跟猴儿似的黑影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正扒着墙缝往外瞅，那姿势，活像个偷鸡摸狗的贼。
陆昭明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痞气的笑容：“哟，这么快就有‘接待人员’了？看来咱们这趟‘快递’，还挺受欢迎。”
他示意刘刚和小刀原地警戒，自己则大大方方地从阴影里走了出去，脚步不疾不徐，像是饭后遛弯儿。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人来，吓得“妈呀”一声，差点从墙角滚出来。
他定睛一看，见陆昭明孤身一人，而且看上去年纪轻轻，虽然长得人模狗样，但在这废土，年纪轻往往就意味着好欺负。
他眼珠子一转，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这人，正是情报中提到的实验基地看守人，老乔。
陆昭明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瓶，瓶子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微光。
他轻轻晃了晃，那液体便如同活物般荡漾起来。
“老哥，别紧张嘛，大晚上的，出来讨生活都不容易。”陆昭明的声音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磁性，“我呢，就是个路过的，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顺便……打听点事儿。这瓶‘极效再生剂’，算是我的见面礼。合作的话，好处少不了你的。”
老乔的目光瞬间就被那瓶泛着微光的药剂给吸住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乖乖，极效再生剂！
这玩意儿在黑市上可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关键时刻能吊命的！
他这种在刀口舔血，哦不，在废土边缘苟活的小角色，做梦都想搞到一瓶。
他脸上的戒备明显松动了不少，但多年的废土生存经验还是让他保持着一丝警惕：“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里面不是什么好地方，进去的人，就没见活着出来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但贪婪已经快要压过恐惧了。
陆昭明将老乔那点儿微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笑，系统面板上，“审判之眼”的分析结果也适时弹出：【目标：老乔。
心理状态：高度紧张，贪婪占据主导，恐惧情绪次之。
语言可信度分析：关于“没人活着出来”的表述，真实性较高，源于其自身认知与恐惧。】
很好，这老小子虽然贪婪胆小，但关于危险性的警告倒不像是在撒谎。
“老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来送死似的。”陆昭明故作委屈地摊了摊手，“我们就是想进去找点东西，或许是一些……嗯，白袍不小心‘遗落’的物资。你也知道，白袍家大业大，指不定就有什么好宝贝藏在里面呢。”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诱惑：“这样吧，你提供点儿内部消息，比如地图什么的，事成之后，除了这瓶再生剂，我再额外给你三倍的报酬，并且保证，把你安全送到最近的幸存者据点，让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三倍报酬！安全送离！
这两个条件，就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了老乔的心巴上。
他在这鬼地方当看守，每天提心吊胆，赚的那点儿资源也就勉强糊口，还不够白袍那些研究员呼来喝去的。
要是能捞一笔大的，再安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乔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盯着陆昭明手里的药剂，又偷偷瞟了一眼陆昭明身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看到金灿灿的资源在向他招手。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地开口：“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陆昭明说话，向来一个唾沫一个钉。”陆昭明把玩着手里的药剂瓶，笑容依旧，“当然，你要是觉得我在吹牛，或者想去跟白袍的人告密，那也随你。不过嘛，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对于不合作的朋友，手段可能就没那么温柔了。”
他话音刚落，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便弥漫开来，老乔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般，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年轻人，绝对能干出他说的事情。
“别……别！我说！我说！”老乔彻底怂了，贪婪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职业操守和恐惧。
他从怀里掏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用木炭笔画在某种兽皮上的简易地图，递了过去，手还有点哆嗦。
“这……这是我凭记忆画的，实验基地的核心区域和一些……一些防御系统的位置，我都标出来了。”老乔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那帮白袍的龟孙子，防得比谁都严，到处都是陷阱和巡逻的改造人。”
陆昭明接过地图，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简陋，但关键信息都有，配合系统扫描，足够用了。
他展开地图，目光在上面快速扫过，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地图边缘一个用红色标记出来的小点上，那标记画得歪歪扭扭，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区域。
“这个地方……”陆昭明指着那个红点，状似随意地问道：“老哥，这里是干嘛的？好像挺偏僻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乔一看到那个红点，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那……那里啊，没什么，就是个……废弃的储藏室，堆点杂物什么的。”
“哦？是吗？”陆昭明挑了挑眉，嘴角那抹痞笑又深了几分，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个红点，“老哥，我这人眼神不太好，但直觉告诉我，这地方没那么简单。你要是现在说实话，之前的条件不变。要是等我进去自己发现了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刻意加重了“不好说”三个字的语气，配合着他那双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老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在陆昭明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老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挣扎了半晌，终于垮下了肩膀，颓然道：“我说，我说……那里……那里是白袍的一个秘密资料库，据说……存放着他们所有的实验数据，包括……包括那种能控制人心的‘心理暗示装置’的设计图！”
心理暗示装置的设计图！
陆昭明和暗处的小刀、刘刚闻言，皆是心头一震！
这玩意儿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那危害可就太大了！
老乔似乎生怕陆昭明反悔，急忙补充道：“不过我可警告你们，千万，千万别碰生活区尽头那扇血红色的金属大门！听里面的杂工说过，那是白袍首领的私人领域，谁靠近谁死，连那些改造人都不敢轻易过去！”他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仿佛那扇门是什么洪水猛兽。
陆昭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地图仔细收好，然后把那瓶“极效再生剂”抛给了老乔：“很好，合作愉快。这些情报，我很满意。”
老乔手忙脚乱地接住药剂，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剂揣进怀里，点头哈腰道：“应该的，应该的！那……那我就先……”
他话还没说完，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就在这时——
“呜——嗡——嗡——”
一阵沉闷而压抑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从废弃实验基地的深处隐隐传来，像是某种重型机械启动的声音，又像是……某种巨兽苏醒前的低吼。
夜风陡然变得狂躁起来，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老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他哆嗦着嘴唇，牙齿都在打颤：“这……这是……”
陆昭明缓缓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丝玩味的精光，嘴角那抹痞笑愈发邪性。
“看来，我们的‘快递’，比预想的……还要热闹一点。”
“别……别！我说！我说！”老乔彻底怂了，贪婪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职业操操和恐惧。
他从怀里掏摸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用木炭笔画在某种兽皮上的简易地图，递了过去，手还有点哆嗦。
“看来，我们的‘快递’，比预想的……还要热闹一点。”
那轰鸣声，好家伙，简直跟开了锅炉房集体加班似的，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地面都开始跟着“嗡嗡”地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钢铁巨兽正踏着重鼓点赶来蹦迪。
老乔那张刚乐开花的脸，“唰”一下就白了，跟刚从面粉袋子里捞出来似的，还沾着点儿惊恐的汗珠，牙齿上下打架，磕出“咯咯咯”的交响曲，话都说不利索了：“白……白袍！是白袍的巡逻队！他们……他们来抓人了！肯定是冲着咱们来的！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陆昭明眉头都没挑一下，反而嘴角那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笑容更深了，他拍了拍老乔那抖得跟筛糠似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赶集：“老哥，别慌嘛，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喏，那边有个狗洞……咳，我是说隐蔽的通道，你麻溜儿地钻过去，有多远跑多远，记住，别回头，也别想着回来捡瓶盖儿啊。”
说着，他也不管老乔反应过来没有，手上稍一用力，就把老乔往旁边一处墙体破损形成的狭窄缝隙里推了一把。
老乔一个踉跄，连滚带爬地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只留下一句带着哭腔的“谢谢大哥，大哥你人真好……”在风中飘散。
“切，这心理素质，还想在废土发财？”陆昭明不屑地撇撇嘴，随即身形一转，目光如电般扫过小刀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刚，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白袍的‘欢迎队伍’已经上路了，看这动静，人还不少。时间不多，咱们得抢在他们包饺子之前，把‘馅儿’给偷出来！”
他顿了顿，眼神特意在刘刚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呼吸明显有些急促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沉声道：“小刀，原计划不变，动作要快！刘刚，跟紧我，别掉队。”
说完，陆昭明不再多言，脚尖一点，整个人像只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前方更加浓稠的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走，去给他们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