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山的地热蒸汽在冰面凝结成霜,凌雪踩着及膝的火山灰,承影剑的冰棱在掌心泛出冷光。她望着眼前翻腾的黑火,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是灵力过度消耗的征兆。
“退后。”凌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袍下摆扫过滚烫的岩石,竟无半分灼烧痕迹。她指尖溢出的黑气在半空凝成利爪,撕开扑面而来的火舌,“这些不是普通火焰,是被煞气污染的地核之火,寻常冰系灵力只会让它们反噬。”
风痕蹲在崖边,风系灵力顺着岩壁的裂缝游走,带回令人心惊的触感:“整座山的火山脉都被煞气侵蚀了,就像……生了坏疽的伤口。”他指向远处岩浆池中央的黑影,“节点的核心在那里,但周围的黑火形成了屏障,靠近三尺就会被灼烧魂魄。”
凌雪低头抚摸手腕的印记,守窟者的血脉在发烫。自霜河冰窟看到母亲的日记后,这个印记便时常与承影剑共鸣,此刻剑身在鞘中轻颤,仿佛在指引某种未曾设想的路径。她忽然想起凌霜黑袍下的伤痕——那是在风蚀谷帮她抵挡玄阳子偷袭时留下的,伤口泛着与黑火同源的黑气。
“你的煞气能压制它们?”凌雪转头时,正撞见凌霜将滴落的黑血在指尖捻灭。
黑袍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毕竟是玄阳子用煞核碎片养出来的怪物,我的力量与它们同源,自然能暂时逼退。但要彻底根除……”她瞥向承影剑,“得用守窟者的冰脉重塑节点根基。”
风痕忽然拍手:“我有个主意。”他展开从风蚀谷带出来的节点图谱,指尖点在焰火山的标注上,“这里原本是冰火共生的灵眼,火山提供地火之力,冰川提供寒脉之气,两者在节点核心形成漩涡,才能锁住煞气。现在问题在于,冰脉被黑火吞噬,只剩下失衡的火属性能量。”
“所以需要有人先压制黑火,让我修复冰脉?”凌雪握紧剑柄,冰棱在掌心硌出红痕。
“但谁能在黑火中撑到你修复节点?”凌霜挑眉,黑气在她周身盘旋成环,“我的煞气能抵挡一时,但它们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攻我。”
崖底传来轰然巨响,岩浆池中央的黑影猛地翻涌,溅起的火星落在火山灰上,竟烧出一个个黑洞。风痕的脸色凝重起来:“不能再等了,节点的裂缝在扩大。”
凌雪忽然想起霜河底的煞影鱼——那些被煞气污染的生物,最终倒在了她与凌霜的力量交织处。她看向凌霜黑袍下隐约发光的胸口,那里藏着母亲留下的半块玉佩,与自己手腕的印记同出一源。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试试。”她抽出承影剑,冰蓝色的剑身在黑火映照下泛出奇异的光泽,“你的煞气困住黑火,我的灵力重塑冰脉,就像在风蚀谷那样配合。”
凌霜的瞳孔骤缩,黑气瞬间失控地暴涨半尺:“你疯了?守窟者的力量与煞气相遇,只会互相湮灭。”她猛地转身,黑袍扫过的地方,火山灰竟凝结成冰,“五十年前,多少修士死在这种愚蠢的尝试里?”
“但母亲的日记说过,‘寒渊之力,阴阳相济’。”凌雪追上前,承影剑的剑脊与凌霜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清越的鸣响,“你我手腕的印记,本就是同一块玉珏劈开的两半。或许……”
“够了!”凌霜的怒吼带着煞气的震颤,崖顶的岩石簌簌坠落,“她抛弃我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双生!”
黑火趁此时机暴涨,如潮水般漫过岩浆池,朝着三人涌来。风痕立刻卷起旋风,将两人护在中央,但旋风与黑火相撞,竟发出油脂燃烧的噼啪声。他脸色一白:“我的风系灵力快撑不住了!”
凌雪看着凌霜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石屋暗格里的记录——守窟者家族的双生子,生来就共享一条灵脉。她咬了咬牙,承影剑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剑身上,瞬间化作冰蓝色的光纹:“凌霜,信我最后一次!”
冰系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出,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冰网,朝着黑火罩去。预想中的反噬并未到来,那些疯狂跳动的火焰竟在接触冰网的刹那停滞了,仿佛被冻住的浪涛。
凌霜瞳孔骤缩,黑袍下的手指剧烈颤抖。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凌雪的灵力中藏着一种熟悉的频率,与自己体内的煞气产生了诡异的共鸣。就像……失散多年的回音。
“还愣着干什么?”风痕的喊声带着喘息,旋风已被黑火灼出无数破洞,“她快撑不住了!”
凌霜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被纯黑覆盖。煞气如海啸般从她体内爆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吞噬周遭灵力,反而顺着冰网的纹路流动,在冰棱的缝隙间织成黑色的脉络。
“这是……”凌雪惊讶地看着冰网与黑纹交织的瞬间,那些原本相互排斥的力量,此刻竟像经纬线般咬合。冰蓝色的光与墨色的影在网眼处碰撞,迸发出细碎的紫蓝色火花,落在黑火上时,火焰竟发出痛苦的嘶鸣。
“阴阳相济……”凌霜喃喃自语,指尖不自觉地跟上凌雪的灵力节奏。她忽然明白母亲日记里“平衡”的真正含义——不是消灭一方,而是让两种力量找到共生的韵律。
风痕站在崖边,忽然笑出声。他看着那片紫蓝色的光网在黑火中扩张,像一朵在炼狱里绽放的冰花:“你们看!”
光网中央,被黑火包裹的节点核心正缓缓显露。那是一块半黑半白的晶石,黑色部分爬满蛛网状的裂痕,白色部分则黯淡无光。当紫蓝色的光芒触碰到晶石时,黑白交界处竟泛起了温润的光泽。
“就是现在!”凌雪与凌霜同时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默契。
冰系灵力顺着光网注入晶石的白色部分,煞气则渗入黑色裂痕。紫蓝色的光芒在晶石内部流转,像一条苏醒的灵蛇,所过之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火失去源头的滋养,开始萎靡,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风中。
“成功了?”凌雪望着逐渐恢复光泽的节点核心,掌心的伤口传来刺痛,却难掩心头的悸动。她转头看向凌霜,对方黑袍下的肩膀微微起伏,眼底的黑气淡了许多,竟透出几分常人的疲惫。
凌霜别过脸,语气却软了下来:“只是暂时稳住而已,别以为这样就能……”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三人同时转头,只见落星崖的方向火光冲天,暗红色的烟尘在云层撕开一道口子,连焰火山的地热气流都被那股冲击波震得紊乱起来。
风痕的风系灵力瞬间铺开,捕捉到夹杂在爆炸声中的灵力波动,脸色骤变:“是玄阳子!他在强行挖掘煞核碎片!”
凌霜的黑气瞬间暴涨,眼底闪过杀意:“那个老东西疯了?这样会让整个寒渊的煞气彻底失控!”
“不止如此。”凌雪望着落星崖的方向,承影剑忽然剧烈震颤,“他在引煞影攻击附近的村庄,那些村民……”
风痕已展开身形,风系灵力在脚下凝成气旋:“我去疏散村民,你们随后赶来。”他临走前深深看了姐妹俩一眼,“记住刚才的感觉,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力量。”
气旋卷起的狂风中,凌雪与凌霜对视一眼。紫蓝色的光痕仍残留在两人指尖,像一道无形的纽带。
“还愣着?”凌霜率先动身,黑袍在火山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要杀玄阳子,总得先追上他。”
凌雪握紧承影剑,冰蓝色的光与紫蓝色的余韵在剑身上交织。她望着凌霜的背影,忽然发现对方的步伐刻意放慢了些许,像是在等她跟上。
焰火山的风掠过耳畔,带着硫磺与冰雪的混合气息。凌雪忽然笑了,提剑追了上去。或许母亲说得对,宿命从来不是天定的,而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就像此刻,她与凌霜的影子在火山灰上重叠,终于不再是一守一破,而是并肩前行的模样。
落星崖的火光越来越近,煞气的嘶吼在风中愈发清晰。但凌雪不再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紫蓝色的双生之光在她与凌霜之间流转,像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照亮了通往落星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