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崖的地缝中涌出的煞气已凝聚成遮天蔽日的黑手,指节处凝结的黑冰反射着诡异的光。玄阳子站在崖边,控煞令在掌心流转着不祥的黑气,他看着那只足以捏碎半个村庄的巨手,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都溢着狂热:“五十年了……寒渊的力量终于要为我所用!”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掠至半空。凌雪足尖在风痕卷起的气流上一点,承影剑嗡鸣着挣脱掌心,冰蓝色的剑身瞬间暴涨,化作一头鳞爪分明的冰龙。龙角如冰晶剔透,龙须上凝结着细碎的冰花,咆哮间吐息扫过之处,连空气中的煞气都被冻结成粉末。
“这才像样。”凌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望着冰龙的背影,黑袍下的指尖渗出缕缕黑气。那些曾让她痛苦不堪的煞气此刻竟温顺如驯,顺着她的臂膀蜿蜒而上,在头顶凝聚成一头双翼遮天的黑龙。黑龙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冷光,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与冰龙的圣洁形成诡异的呼应。
“一起?”凌雪侧头看向身侧的凌霜,手腕上的守窟者印记与凌霜黑袍下的同款印记同时发烫。
凌霜挑眉,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戾气:“别拖我后腿。”
下一秒,两龙同时咆哮着冲向前方的黑手。冰龙的利爪带着极寒之气,所过之处,黑手表面的黑气瞬间凝固;黑龙的獠牙则裹挟着吞噬一切的煞力,专挑黑手的薄弱处撕咬。令人震惊的是,本该相互排斥的冰与煞,此刻竟如缠绕的藤蔓般交织在一起——冰龙的寒气为黑龙的煞力塑形,黑龙的凶性又为冰龙的攻击增添了破防的锐度。
“撕拉——”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起,那只连玄阳子都自认坚不可摧的黑手,竟在双龙合击下如破布般被撕成碎片。黑色的碎块在空中消融,露出被遮蔽的天空,阳光洒在落星崖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不可能!”玄阳子猛地攥紧控煞令,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双生之力明明是古籍里的传说……守窟者与煞容器,怎么可能共存?”他的目光扫过空中并肩而立的姐妹俩,眼中的狂热渐渐被惊恐取代,“五十年前的预言是假的?‘一守一破,寒渊必亡’……难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别管什么预言了!”风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怔忡。趁着双龙破煞的间隙,风痕已将风系灵力催动到极致,气流在他掌心化作无数透明的丝线,缠绕住下方惊慌失措的村民。“抓紧了!”随着他一声低喝,丝线猛地收紧,带着数十名村民如柳絮般飘向崖后的松林——那里是暂时不受煞气波及的安全区。
最后一个孩子被送到地面时,风痕忽然注意到空中盘旋的骨鸟。那只曾被煞核操控的骨鸟,此刻正用喙小心翼翼地衔着半块玉佩碎片——那是墨尘自爆时残留的遗物,碎片边缘还闪烁着微弱的金光。
“骨鸟,去撞控煞令!”风痕朝着骨鸟大喊,同时以灵力指向前方的地缝。他记得墨尘说过,玉佩与控煞令同源,或许能以正克邪。
骨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歪了歪脑袋,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丝类似决绝的情绪。下一秒,它振翅冲向地缝,将玉佩碎片对准玄阳子握令的手腕。
“铛——”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玉佩碎片与控煞令接触的瞬间,金光与黑气同时爆鸣。控煞令表面的符文忽然紊乱,一道细微的裂痕从令牌边缘蔓延开来,如蛛网般爬向中心。
“孽畜!”玄阳子吃痛,反手一掌拍向骨鸟。骨鸟被打得倒飞出去,翅膀上的骨骼断了几根,却依旧挣扎着盘旋在地缝上方,不肯离去。
“有点意思。”凌霜看着下方的骚动,忽然偏头对凌雪说,“看来光撕碎一只手还不够。”她抬手召回黑龙,指尖的煞力涌动,“玄阳子把魂魄融进了令牌,要彻底解决他,得先毁了那破牌子。”
凌雪点头,承影剑化作的冰龙在空中盘旋一周,冰蓝色的龙瞳锁定玄阳子手中的控煞令:“我牵制他,你找机会下手。”
“不用。”凌霜忽然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在凌雪面前露出真切的笑容,带着几分释然,“这次试试合力。”
话音未落,凌霜已驱动黑龙俯冲而下。黑龙在接近地缝时忽然解体,化作无数黑色的箭雨,密集地射向玄阳子的周身。玄阳子连忙调动煞气防御,黑色的护盾在他身前展开,却在接触箭雨的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小孔——凌霜的煞力经过双生之力的中和,竟有了破防的效果。
就在玄阳子忙于抵挡箭雨的刹那,冰龙猛地从侧面撞来。这一次,冰龙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在玄阳子周围盘旋一周,吐出的寒气瞬间凝结成冰牢,将他困在中央。冰牢的墙壁上布满守窟者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吸收周围的煞气,让玄阳子的护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该死!”玄阳子试图用控煞令击碎冰牢,可每当令牌靠近冰墙,就会被符文弹开,裂痕也随之加深几分。
“就是现在!”凌雪与凌霜同时低喝,两人的灵力在空中交汇,冰与煞再次融合,化作一道紫蓝色的光柱,直直地射向冰牢中的控煞令。
光柱接触令牌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玄阳子惊恐地看着手中的令牌寸寸碎裂,碎片上的黑色符文如活物般逃窜,却被紫蓝色的光芒一一吞噬。随着令牌彻底消散,玄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缕黑烟,被风痕卷来的气流吹散。
地缝中的煞气失去了控制源头,开始变得狂躁,涌出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凌雪看着不断扩大的裂缝,忽然想起寒渊图谱上的记载:“节点的核心在地底,必须堵住源头!”
“我下去。”凌霜忽然开口,她的黑袍已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撕裂,露出手臂上与凌雪同款的印记,“我的煞力能暂时压制煞气,你在上面接应。”
“我跟你一起。”凌雪握住她的手腕,冰龙化作承影剑回到她手中,“双生之力,总比一个人强。”
风痕在下方喊道:“我已经把村民安置好了,骨鸟说地缝下有个天然溶洞,或许能找到封印核心!”他顿了顿,补充道,“小心点,我在上面守着。”
凌霜看了眼被风痕小心护在松树下的骨鸟——那只骨鸟正用喙梳理着断翅,空洞的眼眶望着地缝,像是在为墨尘见证什么。她忽然笑了笑,对凌雪说:“走吧,妹妹。该让寒渊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两人纵身跃入地缝,冰与煞的光芒在黑暗中交织,如同一道劈开混沌的光。裂缝上方,风痕望着她们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风系灵力——他知道,这场关于守护与救赎的战斗,终于要迎来真正的结局了。而那只骨鸟,则静静地站在松枝上,守着半块玉佩碎片,仿佛在等待某个不会归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