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苏牧吩咐道。
小七和铁了应了一声，没有多问苏牧的目的，直接着手准备。苏牧则坐于马车内筹划，要在短时间内筹齐赈灾所需的钱粮物资。
事情既已承诺，就必须完成。右相冯去疾提到，朝中不少人都等着看他出丑。绝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当天下午，苏牧以重金招募咸阳城的工匠，将其请至六村堡。村民接到命令后迅速开始建造新厂房。当晚厂房便已完工可用。
苏牧随即带着工匠进入厂房，封闭起来，无人知晓他要研发何物。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苏牧连续请假，连早朝也没参加，引发诸多猜测。有人认为他在秘密研究，也有人怀疑他在逃避职责。
三天过去，毫无进展。众人期待的赈灾钱粮却迟迟未到，议论声渐起。有人私下指责苏牧徒有虚名。
朝堂上已有大臣提出质疑：“陛下，北方多地降雪成灾，各地上报有民众哄抢粮食，粮价暴涨，若再不采取措施，恐酿大乱。”
嬴政听罢，眉头紧锁。李斯亦上前一步：“陛下，饥民若失控，恐演变成民变，影响不止一地。”
“若此刻不果断处置，恐将来牵连更多，六国余党亦可能乘势作乱，恳请陛下深思！”李斯语气严肃。
沉思片刻后，嬴政摇头。
“再等等，苏牧说旬日内可解决赈灾粮草问题。”嬴政再次摇头道。
“陛下，军国大事岂能轻率对待？嬴翊君虽有才，但空手套白狼谈何容易？赈灾粮草数量庞大，即便嬴翊君倾尽所有，也远不足支撑。”李斯谏言。
然而嬴政依旧摇头。
“朕已应允苏牧，难道你让我失信于人？”嬴政皱眉。
殿下的李斯闻言急忙跪倒。
“臣不敢！臣唯恐江山社稷有失，望陛下明察。”李斯伏地叩首。
嬴政烦躁地摆手。
他知道李斯并无他意，也是为国忧虑，但就这么干等，他心里也无把握。
“散朝！”
挥袖转身，嬴政离开朝堂。
他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至少能心里踏实些。
下朝后，嬴政未召小朝会，只带了章邯、王离等侍卫乔装出宫前往城外六村堡。
六村堡新建的厂房依然忙碌不已，无论昼夜都热火朝天。
自那天回来后，苏牧便一头扎进厂房，再未出来。
连吃饭都在厂房里解决。
且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
马车里的嬴政问王离近两日苏牧在做什么。
骑马随行的王离跟在车旁。
“苏牧这几日到底在忙什么，连人都不见？”车内嬴政询问。
“回陛下，自那日起，大哥就一直在厂房内，仅告知我要制一种叫……嗯，叫纸的东西，并命我调数百兵士守护此处，禁止闲杂人等出入。”王离挠头道：“连我也未能入内。”
听罢，嬴政心头稍安。
尽管不清楚苏牧具体在做什么，但王离的话表明他并没有闲着，而是非常忙碌。这已足够令人安心。
抵达六村堡时，远处就能看见被士兵围住的那个厂房。来到厂房门前，王离问守门的虎奴：“牧哥在哪？”
虎奴指向苏牧家的方向，“一早就兴奋地出来了，说终于完成了，结果人一下子就晕倒了。”
“里面的工匠说牧哥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现在已经被送回家了。”虎奴补充道，“但他交代过，在他醒来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虎奴指着背后的厂房继续说道。
嬴政站在王离身后，双手背负，默默听着虎奴的话。这小子确实拼得很，居然连续三天都没休息。真想知道他到底研究出了什么。
“走吧，过去看看。”嬴政迈步朝苏牧住处走去。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很快便到了苏牧家门口。铁了和小七依旧守在那里。
进屋后，戚懿坐在苏牧身旁，目光满是关切。见嬴政进来，她立刻起身行礼。在戚懿心中，嬴政始终是苏牧的长辈，因此对她而言嬴政的态度自然恭敬。
此时的苏牧显得有些狼狈，从厂房出来后，连脸都没顾得上洗就睡下了，怀里还抱着一摞东西。嬴政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些陌生的物件。
似乎像是布料，却又不太一样。王离想唤醒苏牧，却被嬴政阻止了。帮他掖好被角后，嬴政坐下观察。
“告诉外面的人，中午在这儿用餐，不用回去了。”嬴政吩咐道。王离点头应允，戚懿则立刻去准备午饭事宜。
嬴政落座后，不知不觉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沉浸在睡梦中的苏牧缓缓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他原以为第一眼会看到戚懿，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嬴政。
“爹……不对，陛下……”苏牧一时改不过口。
嬴政却笑了，摆手道：“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以父子相称吧，免得惹人生疑。”接着问道：“听说你回村后，连续三天三夜都在工厂忙碌，莫非你做出了什么稀世珍宝？”
苏牧低头瞥见怀里的纸，咧嘴一笑。
“就是这个？”嬴政看向纸张，“王离说这叫纸，它真能换钱粮？”
“岂止如此！若善加利用，这东西足以维系国运，影响世事舆论，传承千年，改变一切！”苏牧语气笃定。
“什么？”
嬴政吃了一惊。
“王离，取笔墨来！”苏牧喊道。
片刻后，王离送来笔墨。苏牧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字。
“这是我发明的纸张，从此无需竹简，一张纸便可替代一卷竹简。”苏牧边写边讲解。
嬴政激动地站起，凝视苏牧手中的纸，眼中满是惊讶。
尽管他还未见识到纸张如何关乎国运，但已觉察其巨大价值——那些笨重的竹简将失去意义！
苏牧将写好的纸递给嬴政，嬴政接过仔细端详，连连赞叹。
然而，这纸究竟如何用于救灾？
“你是想卖这种纸张来换取钱粮？”嬴政问。
苏牧摇头轻笑。显然不可能。
纸虽珍贵，但要靠它换取赈灾所需还需时日。而他只剩不到两天时间。
他造出纸张，是为了另一项发明。
苏牧说道：“明日，我会召集咸阳城里的富商，用纸张印制国债，以国家名义发行，让他们认购。”
“国债？”嬴政满是疑惑。
这国债可是解决困境的好办法。
“夫君，饭做好了。”戚懿进来通报。
苏牧招呼嬴政一起用餐，“边吃边聊，我跟你解释一下国债是什么。”
桌上菜肴摆齐。
苏牧饥肠辘辘，顾不得嬴政，独自先大快朵颐起来。
有了铁锅、豆油和炒菜后，他终于能正常吃饭了，吃得格外香。
嬴政在一旁急得不行。
“国债到底是什么？”嬴政放下筷子问。
苏牧放下筷子，拍拍肚子，说道：“没什么复杂的。”
“国债就是国家向有钱人借钱。”
“但不是直接找某个人借钱，那样太失身份。”
“可没钱又怎么办？”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纸张。
“我们发行带利息的国债。”
“简单说，国家承诺，在一定期限后，按认购金额和时间付息，让富商用钱买债券，到期再拿回本金加利息。”
“你明白了吗？”苏牧笑着看向嬴政。
秦王嬴政虽对某些概念感到困惑，但这并未妨碍他理解所谓国债的本质。他意识到这一策略极为巧妙，却不知苏牧是如何构思出此法的。
“你研发这种纸张，就是用来推广国债，并确保它不易被仿造，对吗？”嬴政注视着苏牧手中的纸张，有所领悟。
苏牧点头承认：“正是如此。作为国债或货币，必须具备防伪功能，这样才能防止投机者从中获利，也避免有心之人恶意利用。”
“当然，纸张的应用远不止于此。这只是开端，未来的所有变革都将围绕它展开。”
嬴政低头凝视桌上那薄薄的纸张，心中震撼。尽管苏牧未详细说明后续改革计划，但他对苏牧的信心坚定不移。
“很好，放手去做吧，遇到任何难题随时来找我。”嬴政兴奋地说。
苏牧微笑着回应：“那就恕不奉陪了，天色已晚，您也该回去了。在外久留无益，而且我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
嬴政愣住了，难道自己被请出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以往他求见不易，如今却被催促离开。
然而，在即将跨出门时，嬴政迟疑片刻，转身看向苏牧：“关于宫中之事，华阳已向我提及。若非你出手相助，那丫头性命堪忧。近两日她一直纠缠着我要出宫答谢你……”
（此处省略部分无关叙述）
嬴政边说边打量着苏牧，嘴角带着笑意：“我女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难道还能吃了你？”说完，他背着手走向远处的马车。
苏牧站在门口一愣，这什么意思？把我当儿子？您想认我当女婿？
这哪有当爹的这么直白地给女儿找对象的？还一次找俩？
还没等苏牧开口，王离从后面走过来说：“老大，我爷爷让我告诉你，有空去我家吃饭，他说想把妹妹介绍给你认识。”王离说着，低下了头。
这多尴尬，王家可是秦国顶尖家族，现在也要这样攀亲戚？
苏牧心里一惊，自己就这么抢手？
大家都争着把女儿和孙女往我这儿送？
一边摇头，他回到工厂。
纸张已研发出来，但作为债券，仅一张纸不够。
虽然纸张配方不会外泄，但总得防患于未然。
于是，吃完嬴政的饭后，苏牧又埋头进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