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声，云湛衣袖下的手掌猛然收紧。
什么？
刚才众人的说辞，还有白薇的自证，无疑是将她自己的疑点全都洗清。
连云湛他自己都觉得，刚才听见的沈晚棠的心声，或许是他自己舟车劳顿赶来京城述职，因为太过劳累而产生的错觉。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云湛还在为这一能听见心声的可笑想法而自嘲。
直到他，又听见了沈晚棠的心声。
白薇看见云湛脸上表情复杂，还以为是因为刚才无端怀疑自己而自责。
她收回看向云湛的视线，绞了绞帕子，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看见云湛竟然不等沈晚棠的回复，已经收回视线，看向了自己。
如同千年冰窟里的寒冰一般的视线扫过时，白薇不由得心尖一颤。
可是没等她收拾好脸上回应云湛的道歉时，却听见他冷冰冰的话：
“玄影，你去把小茹给找来！”
小茹？！
那不是白小姐的贴身丫鬟吗？
玄影怔了怔，不过立刻领命退下。
“是！王爷！”
听到这话的白薇脸色瞬间一变，飞快的垂下眼眸，掩盖此时跟着地震的瞳孔。
云湛、云湛怎么忽然要去找小茹？！
那件事情，小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办妥......
白薇死死的咬着嘴唇，极力的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还以为自己刚才的说辞，还有刘管事帮着解释，早已经打消了云湛对她的怀疑。
没想到，这次云湛竟然不肯善罢甘休！
原本坐的笔直的白泽安听见云湛的话，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他诧异的看着云湛，眼眸中满是震惊。
白泽安扭头看向白薇，眼眸中已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可是这一变化，又很快消失。
他又看向云湛，视线在云湛和身旁沈晚棠身上逡巡。
自从王爷和王妃大婚，王爷连交杯酒都不愿意喝，就自请去驻守边疆。
京城之中，早就在传夫妻二人不睦。
怎么现在，明明罪证都指向了王妃，甚至王妃都自己亲口承认了，怎么现在还要节外生枝？
竟怀疑起了薇薇？！
薇薇一直受王妃所托，来王府帮忙打理内务已然仁至义尽，怎么现在还能被倒打一耙，反倒被怀疑了呢？
“王爷，这......”
面对云湛的吩咐，白泽安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妹妹被无端构陷，怀疑。
白泽安甚至能感受到底下跪着的仆从脸上悄悄忍住的愤愤不平。
“今日宴会上的闹剧，本王觉得，除了白大人在内的所有宾客，都权利知道真相，白大人，你觉得呢？”
今日来的宾客们，有些是王公贵族家的主母和小姐，还有几个宫里的小皇子和刚及笄的公主。
想必王府出事的消息，云湛再怎么封锁消息，皇上那边，肯定是瞒不过的。
不只瞒不过，还要给皇上，给后宫妃嫔，给大周朝的官员们一个交代。
而查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是给出一个交代的诚意。
白泽安自然是深知这一点，听了云湛的话，尽管心里还有一肚子想要为白薇解释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玄影的速度很快，半盏茶的功夫，人就被带来了。
“奴婢、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小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时不时的看向一旁的白薇。
许是因为一路走的急，说话还有些大喘气。
白薇看见小茹一双手上干干净净，不仅衣裙也换过了，脸上也没有多余的慌乱，便知道，那件事情，早已经办妥。
现在，根本什么都查不出来！
云湛看都没有看小茹一眼，只是抬眼看向了站在小茹身后的玄影。
只见玄影垂下眼眸，轻轻的摇了摇头。
什么？
仍旧是没有查到疑点吗？！
白薇见状，立刻上前，故作不知情的解释道：
“王爷，小茹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的贴身丫鬟，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最清楚不过了，若是这丫头有什么得罪王爷的地方，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她这一回呢？”
这招以退为进，成功的让白薇变成温良顺从的受害者角色，也成功的让云湛眼眸中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面沉如水。
白泽安见局势转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他站起身，朝着云湛拱手，郑重其事道：
“还请王爷明察！”
说的掷地有声，仿佛他认为的，就是斩钉截铁的事实！
听着那语气，还颇有要想让堂堂王爷因为刚才误会白丞相嫡女的事情，向白丞相赔罪的意味......
刘管事也时不时的扭头看向白薇，浑浊的眼眸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都是因为他，才会牵连无辜的白小姐，他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云湛衣袖下的手掌缓缓收紧，直到指骨泛白，他扭头看向沈晚棠，眸光阴沉的仿佛下一秒便能化作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沈晚棠却故意错开云湛的目光，看向白薇，衣袖下的手掐了一下大腿，一双秋水眸中瞬间似含了委屈的泪水。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看向云湛，说：
“王爷，小茹是白小姐的丫鬟，妾身相信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王爷明察！”
【难道还是晚了一步？没道理啊，应该小茹还没来得及.....】
事情发生的太快，沈晚棠就差点忘了维持自己的人设。
白薇为了能常来王府，早就已经和沈晚棠以姐妹相称。
哪有不为她求求情的道理？
忽然，噌的一声，门口出现了一道黑影。
速度之快，沈晚棠都没有注意到他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卑职玄夜，给王爷请安！”
玄夜，燕王府的另一个暗卫。
如果说玄影是负责调查一些明面上的事情，那么玄夜就是负责暗面的事情。
见到玄夜来了，云湛紧皱的眉宇略松了些，朝他颔了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回禀王爷，卑职在厨房后院的脸盆里，找到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洗的衣裳，这件衣裳内衣的夹层里，残留着和今日酒水里一样的药粉......”
花厅里的众人明显还听的一头雾水，可是有两个人听到这里，却完完全全的变了脸色。
甚至隐约还能听见帕子微微裂开的声响。
云湛的目光倒是没有在一件衣裳上多做停留，而是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白薇。
原来，当时没有查到小茹的原因，一个是他们查案时自动忽略的白薇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小茹确实换了衣裳，就算是查，也没法一下子查到什么。
“卑职经过比对，发现这身衣裳和小茹姑娘现在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说着，身后立刻走进一个双手端着木盆的侍卫，直接把盆中装着的湿了一半的衣裳拿了出来。
明眼人甚至一眼就能看出，这件丫鬟衣裳，不管是做工材质，还是衣裳的颜色，都一模一样。
出席宴会的时候，只有主子们才有资格带上替换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连一个小小的丫鬟也带上替换的衣裳，甚至还是两件一模一样的，那就瞬间疑点重重了。
在场的不少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花厅的氛围瞬间凝结，落针可闻，仿佛都能听见不同人的心跳声。
跪着的一众仆从也纷纷扭头看向白薇。
有震惊，有不可置信，还有充斥着怒气的鄙夷。
“白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