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的声音很响,甚至就连坐在远处的宾客们,都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神色各异。
就连想要效仿司徒浅,和沈晚棠坐在同一桌的贵女们,在听见秋霜的话之后,都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
“我听说,一尺浮光锦,能抵万两金,因为产量稀少,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我只远远的瞧过一眼,那浮光锦在阳光下还能映照出仙女般的光泽,实在是太美了......”
“就是啊,不过太子妃身穿这么贵重的浮光锦,咱们要是和太子妃坐在同一桌,一个不小心......”
“对啊对啊,咱们可赔不起......”
沈晚棠听见底下女眷的窃窃私语,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她刚才故意让秋霜这么说,便是要让有些不长眼的人知道孰轻孰重,不敢再靠近自己做出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不过,她今日穿的并不是什么价高难求的浮光锦,而是和浮光锦有些相似的蜀锦。
就因为这儿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浮光锦,沈晚棠才能瞒天过海。
果不其然,就连坐在沈晚棠身边隔了两个座位的司徒浅面色微变,下意识的把屁股底下的椅子往旁边又挪了挪。
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坏了那身浮光锦,他们司徒家就真的完了......
霍淼注意到身后想要上前坐在一桌上的炮灰都怯生生的走了,就连手里端着菜肴酒水的丫鬟们都刻意的远离他们的宴桌,特别是远离了沈晚棠!
如今,这些个原本可以当成替死鬼的人都不上前,还怎么弄脏沈晚棠的衣裳?!
霍淼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了刚才秋霜说的话,掌心一点一点的攥紧,直到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传来尖锐的刺痛才缓缓松开。
沈晚棠这个贱人!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穿的是浮光锦,还有谁敢公然上前搞事情?!
原本她还想趁乱随便推一个替死鬼过去,弄脏沈晚棠的衣裙,再引她去后院撞破和醉汉的苟且!!
可是现在人,都不过来,她还怎么实施计划?!
霍淼只感觉胸口气的发闷,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一双丹凤眸中却慢慢流露出几分疑惑。
难道,沈晚棠知道他们的计划不成?!
不!
怎么可能?!
这个计划也只有她和钱嬷嬷知道,还有就是冬枝。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霍淼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冬枝,冬枝收到霍淼的眼神,便赶紧退下。
霍淼饮了一口酒,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眸中的怒气早就消散了几分。
钱嬷嬷那可是皇祖母身边最得力的人,她可有的是办法对付沈晚棠!!
霍淼视线落在沈晚棠身上,想着钱嬷嬷说的不会让她失望的话,心中冷哼了一声,连烦闷都消散了几分。
“姐姐,你的衣袖弄脏了,这可怎么是好?浮光锦太过珍贵,即便是轻轻的搓洗也会破坏上面的花纹,实在是可惜......”
“要我说啊,姐姐还是要管教好自己手底下的人,不然的话下回要是惹出更大的乱子来,可怎么是好?”
霍淼眼神关切,语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
弄不脏沈晚棠的衣裳,那就给她添堵!!
司徒浅心直口快,没有听懂霍淼话中的弯弯绕绕,道:
“是啊太子妃,臣女也觉得霍侧妃所言极是,可是如今已经弄脏了浮光锦,要是被皇贵妃知晓......对了,臣女知道这京中的绣房里有一位心灵手巧的绣娘,或许她可以帮太子妃分忧......”
司徒浅这话倒不是吹牛,因为这家绣房就是他们家开的,为了避嫌,她故意没有提起。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司徒若,心中也奇怪明明嫡姐说让她巴结太子妃,现在太子妃遇上麻烦,正是帮她分忧的时候,怎么嫡姐到现在愣是连句话都不帮太子妃说呢?
现在太子妃弄脏了那么名贵的衣裳,要是能帮太子妃解决这个麻烦,岂不是能入了太子妃的眼?
为何嫡姐还无动于衷呢?
身后的贵女们倒是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就是啊,我觉得霍侧妃说的不错,堂堂太子妃,怎么连手底下的人都管教不好?竟还弄坏了浮光锦,闯出这么大的祸端来?!恐怕这回,连太子殿下都要厌弃她无能了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或许那丫鬟也是无心之失,又或者是今日人多繁杂,是什么旁人嫉恨太子妃使的什么手段,也说不定......”
“其实不瞒你说,刚才我还想借此机会,去和太子妃坐一桌呢!哎哟,这叫什么事儿啊?这下谁还敢去啊?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惹得太子殿下迁怒,今日回去,我爹非要打死我不可!”
听着身后女眷的议论,霍淼心中满是快意,脑海中都浮现出把沈晚棠给踩在脚底的画面,唇角都抑制不住的勾起一个冷笑。
她抬眸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沈晚棠,似乎要从沈晚棠脸上找出那一抹意料之中的焦灼和惊慌。
可是并没有。
沈晚棠脸上却淡定的很,仿佛刚才那些女眷们说的话,她都没有听到似的。
她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臂,翻转手掌左右看了看刚才秋霜说弄脏的衣袖,轻轻挑眉,面露疑惑:
“秋霜,你刚才说哪里弄脏了?我怎么找不到?”
秋霜瞥了一眼沈晚棠的脸色,知道戏演的差不多了,便故意凑近了脑袋,都快把脸贴在衣袖上。
随后秋霜心中一紧,脸上满是惶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嘹亮中带着一丝害怕的颤抖:
“太子妃恕罪!奴婢、奴婢该死,刚才错把上头的花纹看成了脏东西,奴婢从来没有见过浮光锦,一时看走眼了,还请太子妃恕罪!”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反应过来的众人,虽然面上神情各异,可是再也没有人敢上前和沈晚棠坐一桌。
手里端着托盘的下人们更是退避三舍,对沈晚棠敬而远之。
毕竟刚才的有惊无险,谁也不敢真的弄脏了那无价之宝浮光锦。
只有坐在沈晚棠对面的霍淼快要藏不住脸上的阴鸷,后槽牙都快咬碎,刚才被指甲戳破的掌心,还没结痂,又被生生戳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