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喉间翻涌的腥甜呛醒的。
那股腥甜如浓稠的浆糊,刺鼻又黏腻,充斥在他的鼻腔和口腔中,令人作呕。
坠落的冲击力像重锤砸在脊椎上,每一下撞击都好似在骨头上敲出裂痕,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他在碎石滩上滚了七八圈才撞进一道焦黑的岩壁。
那碎石滩上的碎石,大小不一,棱角尖锐,在他翻滚时割破他的衣衫,刮擦着他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而那焦黑的岩壁,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触手滚烫,仿佛刚被烈火灼烧过,似乎是反物质的力量肆虐后留下的痕迹。
右眼的赤红旋涡突突跳动,每一次震颤都有温热的血雾从瞳孔里渗出来,糊在脸上像烧红的铁水,那滚烫的触感让他的脸颊一阵刺痛。
血雾弥漫开来,带着一丝铁锈的腥味,在他的眼前形成一片朦胧的红雾。
他伸手去捂,却触到胸口滚烫的巫纹——那些青蓝色的纹路正逆着血脉往心脏钻,每爬过一寸皮肤就留下灼烧般的疼,恍惚间能听见幽冥海反物质的轰鸣,那轰鸣声如雷霆万钧,震得他的耳膜生疼,与父亲巫纹核心的共鸣声在脑仁里炸成一片,让他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
\"陈墨!\"
左肩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攥住,燕无疆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那声音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周围紧张的寂静。
陈墨被拽得踉跄起身,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三道幽蓝的能量乱流擦着他方才趴伏的位置穿透岩壁,那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能量乱流带着丝丝寒意,呼啸而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碎石混着焦黑的粉末簌簌落下,如同一场微小的黑色暴雨,粉末弥漫在空气中,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这才看清燕无疆掌心浮着暗红血印,像被火烙过的朱砂,连指节都在微微发抖。
那血印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带着一丝血腥气,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朝皇族的血印......\"陈墨喘息着,喉间的腥甜更浓了,\"你记起什么了?\"
燕无疆没答话,目光死死锁向峡谷断崖。
那里不知何时立着道青衫身影,腰间铜铃随山风轻响,那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峡谷中回荡,仿佛是某种神秘的信号——竟是玄清。
他手中托着半块青铜罗盘,表面的刻痕泛着幽光,映出个模糊的虚影:白须老者跪在熔炉边,锁链穿透肩胛骨,正是正道盟主的模样。
那青铜罗盘散发着一股古老的气息,幽光闪烁不定,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历史。
\"血契之子用反物质锁链操控了灵力中枢。\"玄清的声音像碎冰相撞,清脆而寒冷,\"你们看到的盟主,不过是被反物质重塑的傀儡。
本体早被封在峡谷熔炉里,用怨气养着这具躯壳。\"他袖中七枚铜钱\"叮\"地落在地,每枚都刻着不同门派的图腾,那清脆的落地声在峡谷中回响,仿佛是命运的钟声。\"这些是未被傀儡化的信物,我藏了三年......\"
陈墨突然捂住胸口。
巫纹逆流的剧痛里,他看见段支离破碎的画面:血契之子站在熔炉前,将反物质锁链缠上盟主脖颈,\"用你的灵力体系做基石,我能重塑整个江湖的规则\";盟主的嘴在动,却发不出声,血泪顺着下巴滴在锁链上,凝成暗红的咒印。
那血泪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在他的脑海中弥漫开来。
\"原来那些正道修士突然癫狂......\"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让他的手微微颤抖,\"是被反物质侵蚀了灵识。\"
\"不止。\"
清冽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那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带着一丝凉意。
陈墨猛地转头,看见苏挽月的残魂浮在半空,身影像被水浸过的纸,随时会化掉。
那残魂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阴气,让他的周围温度骤降。
她的指尖点在他掌心,一道银白的反相巫文烙了进去,刺痛让陈墨倒抽冷气,那刺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用我的替身术残篇反控锁链。
当年我家族被灭,就是因为发现血契之子在拿修士当活祭......\"
\"巫族血脉,正好补全阵眼!\"
阴恻恻的冷笑撕裂空气,那冷笑如同恶魔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陈墨抬头,只见影渊的身影从能量乱流中显形——他的皮肤晶化如冰,散发着阵阵寒意,下半身还裹着幽冥海的暗浪,那暗浪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烧出焦黑的痕迹。
那焦黑的痕迹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仿佛是被邪恶力量侵蚀过的证明。
反物质旋涡在他掌心成型,带着湮灭一切的压迫感,那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双生血脉、前朝皇族、游方道士......血契大人要的阵眼,就差你这最后一块!\"
陈墨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他想动,却被巫纹力量钉在原地——直到冰蓝色的屏障突然在身前展开,阿九的星尘残魂凝出半张脸,眼角的星芒比从前更淡。
阿九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疲惫,轻声说道:\"主子,我撑不住多久。\"他胸口浮起与玄清罗盘相同的巫族纹路,那纹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他力量的源泉。\"这屏障能挡三次反物质冲击......\"
\"三次?\"影渊的晶化嘴角扯出冷笑,那冷笑如同寒冰般冰冷,\"足够我撕了这破屏障。\"
陈墨的右眼突然刺痛。
他看见屏障裂缝里翻涌的反物质能量,那能量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强大的冲击力,与自己掌心的反相巫文产生共鸣。
几乎是本能地,他咬破指尖,将带血的巫纹按进裂缝——灼烧感从手掌窜遍全身,他听见阿九倒抽冷气的轻响,看见玄清的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青光,七枚铜钱同时飞起,在屏障外组成七星阵。
那刺目青光如同闪电般耀眼,让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轰——\"
能量碰撞的巨响震得峡谷摇晃,那巨响如同惊雷般震撼,让他的耳朵一阵轰鸣。
陈墨踉跄着扶住岩壁,却在抬头的瞬间愣住:原本焦黑的岩壁上,竟浮现出千年前的巫族献祭壁画。
那壁画色彩鲜艳,线条流畅,仿佛是被岁月封存的记忆。
画中两个婴儿被放在祭坛两侧,脊椎刻着相同的巫纹;而站在祭坛中央的,分明是正道盟主的脸——与玄冥影有七分相似。
\"双生替身术的终极代价......\"
血契之子的声音突然在虚空中炸响,像闷在瓮里的雷,那声音低沉而恐怖,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陈墨感觉有什么在拽他的魂魄,巫纹核心处浮起父亲的声音:\"记住,若你们互相怨恨,封印就会崩溃......\"可此刻,他的掌心还留着苏挽月烙下的温度,燕无疆的血印还在发烫,阿九的屏障正在碎裂——
\"陈墨!\"燕无疆突然拽他扑向一旁。
又一道能量乱流擦着陈墨发顶掠过,他看见影渊的晶化手臂已经穿透屏障,指尖离他咽喉不过三寸。
那晶化手臂散发着阵阵寒意,仿佛要将他的生命冻结。
\"苏姑娘的残魂......\"阿九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刚才......\"
\"咳......\"陈墨抹去嘴角的血,抬头正看见苏挽月的残魂在能量乱流中挣扎。
她的医女袍染满血污,原本束发的银簪不知去向,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那血污散发着刺鼻的腥味,碎发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是她无助的挣扎。
可当陈墨的目光扫过她腰间时,却发现那染血的衣摆下,隐约露出半截暗红的绣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又像是......
\"陈墨!\"燕无疆的低吼将他拽回现实。
影渊的指尖已经触到他衣襟,反物质侵蚀的刺痛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那刺痛如同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身体,让他痛苦不堪。
陈墨咬着牙,将掌心的反相巫文按向影渊手腕——
下一秒,整个峡谷突然陷入死寂。
陈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那心跳声如同战鼓般响亮,在寂静的峡谷中回荡。
看见影渊晶化的皮肤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看见玄清的罗盘碎片突然发出刺目的光,看见苏挽月的残魂在虚空中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发梢。
那刺目的光如同白昼般耀眼,让他的眼睛无法睁开。
而在所有声音的最深处,他听见血契之子的冷笑:\"很好,双生替身术,启动......\"
剧痛席卷而来前,陈墨最后一眼,是苏挽月染血的医女袍被山风掀起一角。
暗红绣纹在风中若隐若现,像团将要烧起来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