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霍语你想啥呢?!”
姜煜州突然凑近霍语耳畔大叫,吓得他浑身一颤,原本在脑海中有序缠绕的思绪,瞬间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霍语顿了顿,不悦地抬头,没好气地问道:
“干嘛?”
姜煜州没有急着开口,只是扯了扯他的衣袖,指了指门口方向。
霍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凝固,神色凝重。
以往丙、丁两级一起上大课,基本来的人少之又少,讲课老师也佛系,从不关心到场人数,到了上课时间就开始讲课,下课铃一响,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偶尔心血来潮,也会随机抽查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然后抛出那句经典名言:
“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可此刻,霍语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大群学生涌入教室,声势浩大,堪比丧尸大军压境。
平日里,对于这种大课,两个年级的学生能躲就躲,能不上坚决不上,想尽办法请假,实在请不了假就干脆逃课,反正被罚也是在操场跑圈而已。
在他们的印象中,两千人的大教室能坐满三分之一就已经算是“盛况”了,可今天,教室竟然坐满了三分之二。
霍语压低声音问:
“你把林……她的事说出去了?”
姜煜州也奇怪的很,他忙摇头,“哪能啊!我又不蠢!”
两人还在小声蛐蛐,一大群丧尸,哦不是一大群学生已经涌到林然身边了。
见状,姜煜州头皮都炸了,“完了完了!要暴露了!”
下一秒,学生们争先恐后开口道:
“喂!插班生!你怎么长这么好看?有什么秘诀吗?”
“插班生,我听首席说,你失忆了?严不严重啊?头还疼吗?治愈老师和我可熟了我可以叫她帮你治疗一下头疼。”
“插班生,你怎么就叫林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字的名字呢。”
姜煜州目瞪口呆:“……啥玩意插班生?”
霍语微微眯起眼睛,稍作思索后恍然大悟:“看来是首席跟其他学生通过气了。”
少女对于叽叽喳喳的人群,睫毛微颤,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随意敷衍了两句,身影便从众人中间消失,移到了另一个没人的角落。
学生们也看出来她不想过多交流,便耸耸肩,随便找位置坐下了。
这时,有人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一个泛着微光的屏蔽符便稳稳地贴在桌上,光芒扩散,刚好覆盖住五人。
“啧,那就是灵山宗的林然吗?心高气傲的。”
“李飞你小声些,不怕被打啊?再说了她现在不是灵山宗的林然了,是咱们圣灵学院的林。”
“有屏蔽符怕什么,并且同样是筑基,我可不一定逊色于她哦,而且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都不一定呢。”
“不过首席既然都要我们不管她了,那我偏要好好‘照顾照顾’她啊。 ”
听完李飞的话,他身边的四人几乎没有犹豫,拿起书本,各自离开。
“你要找死,我们可不参与哈,绝交。”
李飞:“……”
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他就不能口嗨一下嘛?
随着一阵铃声响起,吵闹的环境静了下来。
林然因为空气中交织的白、黑两道光线刺得眼疼,索性闭上眼睛,趴在桌上。
因为是插班生的缘故,外加圣灵学院建校以来从未出现过插班生,所以林然坐的角落周围一圈,空荡荡的。
“哟,今天这么多人,倒是赏我的面子。”
年轻老师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全部面孔,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已经趴下睡觉的林然。
少女毫无顾忌地趴在课桌上,校服褶皱间露出半截脖颈,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侧脸。
“……”沈知不是说她是好学生吗?
年轻老师轻咳一声,开始讲课。
教室后排,李飞的指节捏得发白。
刚才被兄弟抛下的难堪,此刻化作眼底跳动的恶意。
他盯着林然伏在桌上的背影,趁着老师转身板书的瞬间,像只毒蛇般缓缓起身。
掌心泛起幽蓝灵力,在空气里划出细小的电弧,嘴角勾起狞笑。
“我不信,她真有你们吹的那么强。”
“啪!”
一道残影闪过,温热的触感瞬间锁住他的手腕。
李飞惊愕回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瞳孔。
沈鹤归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十六岁少年的身高竟比成年灵师还要高出半头。
“李飞哥,你挡着我了。”
少年微笑,指尖传来的力道却重若千钧,李飞拼命挣扎,却感觉手腕被铁钳般的力量禁锢,灵力在经脉里乱窜。
“若不想被首席收拾,就乖乖回去。”
沈鹤归俯身时,发间松木香混着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当“首席”二字落进耳中,李飞浑身的嚣张瞬间溃散,像只被踩住七寸的蛇,狠狠剜了对方一眼,退回座位。
林然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沈鹤归拉开林然旁边的椅子,金色校服下摆扫过木质椅面,就在他缓缓落座的刹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骤然炸开。
像有千万道惊雷在教室中炸响,整座建筑都在震颤。
只见李飞的身影被无数闪烁着寒光的冰锥裹挟着,刺穿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倒飞出去,撞破教室的后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师也恰在此时回头,呆愣片刻,疑惑地探出头去:
“诶同学,还回不回来上课了?”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渐渐消散的爆炸声,李飞连求救都没有说出一句,就已被炸得没了踪影。
老师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回到教室。
他的目光落在沈鹤归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少年束起的铜色长发垂在肩头,在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色泽,那张漂亮得近乎完美的脸,此刻正挂着无害的微笑,极具欺骗性。
看着林然的后脑勺,沈鹤归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去。
最初听到林然这个名字时,他只当是无稽之谈。
但在刚刚看见林然被众人围住,她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一刻。
沈鹤归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
秦淮年问他在笑什么,阳光穿过琉璃窗落在沈鹤归睫毛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说:
“在笑我终于可以和林然交朋友了。”
顿时,秦淮年的脸上如同吃了屎般,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
他狠狠蹙着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瞬间扭曲,青灰色的血管在脖颈突突跳动,记忆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
幻月秘境里弥漫着腐臭与血腥混杂的气息,林然攥着拳头逼近时,月光在她瞳孔里碎成寒星。
他至今记得肩胛骨碎裂的脆响,还有温热的血顺着锁骨滑进衣领的黏腻感。
九个月过去,右肋的淤青褪成诡异的青紫色,每当夜晚降临,他总会梦到那个白衣少女是怎样把他踩在泥地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几乎掐断他的气管。
“那你自己去吧,我不喜欢她。”
秦淮年发誓,他绝不是在害怕林然。
所以,选了一个离林然最远、靠后门最近的位置坐下。
看着好友落荒而逃的背影,沈鹤归倚着窗台轻笑。
蠢货,和林然交朋友当然是假的啊。
他垂下眼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脑海中浮现出陆易云被孤立时苍白的脸。
曾经,他用孤立的手段,蛊惑秦淮年,轻易就逼疯了陆易云。
可林然……她周身散发着的桀骜和冷漠,让沈鹤归明白,同样的方法对她完全没用。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场游戏才愈发有趣。
突然,沈鹤归的眼神忽然一亮。
是啊,陆易云。
那家伙不是总喜欢跟在林然身边吗?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少年舌尖抵住后槽牙,眼底翻涌着兴味。
游戏要开始了哦。
插班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