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与树叶快速碰撞摩擦出“哗哗”响声。
这一下敲准了位置,一支挂满油柑的树枝应声下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见这招果然有效,桑榆如法炮制,很快便打下来好几支挂着油柑的树枝。
避开那些青色未熟的油柑,挑拣着发黄的、没有碰撞摩擦过的油柑装好。
将两个草篮填满封好口后,桑榆自己留下一个,递给桑永景一个,并叮嘱道:“爹,回去路上就算没遇见人,你也要装作没拿稳的样子,把这包油柑掉在地上。”
“啊?挑了这么久都是些好果子,掉在地上摔坏了可惜啊。”桑永景很是心疼,好好的果子摔它干嘛。
“你那包的口子我没封太严,掉在地上里面的油柑就会滚出来。爹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桑榆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山里的这片湿地,可是一处无主之地,不是她们一家的私有财产,谁发现了都能随便过来。
到那时候,要想再有这么丰厚的收获可就没那么容易。
虽然不能保证以后这个地方一直被她们独占,但多一天是一天,多做些防患总是没错的。
带着一堆芦花回去还好说,这东西水边到处长得都是,但带一堆田螺回去,怎么跟人交代,说我们正好在水边看见就捡起来的?
哪片水边?具体在什么地方?
人家问你你能不回答?还想不想跟村里人打好关系?
所以为了预防那些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做好另一个方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三人回到林场前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估计要不了多久砍伐木材的劳动就要收工回家。
三人带着鼓鼓囊囊几袋子的芦花和山药很是引人注目,一路穿过集市,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等进入峡谷往家走的时候,路过那些大门敞着在院里理菜或聊天的人们,获得的注视也是越来越多。
桑榆视线扫过前面的道路,没有看见任何熟悉的身影。
等走到中间磨盘边的时候,瞧见有几人正排队等着磨米,她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左手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旁边桑永景的袖子,他瞬间反应过来。
先将左手拎着的几个'田螺粽子'换到右手,分出那个事先准备好的'油柑粽子',而后找准路边的一块小石头。
随着“哎哟”一声,他像是不小心被绊了下一样,右手提着的东西没拿稳一下掉在地上。
草编的篮子被惯性摔破,口子敞开内里的油柑滚落一地。
听见有人出声,排队的几名大娘纷纷侧头看过来,一眼就看见滚出来老远的油柑。
她们倒是热心,放下手中的米袋过来帮忙捡这些散落到四处的油柑。
有一位见她们手中拎着不少类似的草篮还问:“怎么摘了这么多的油柑子,这东西不能多吃啊。”
桑榆接过她递来的油柑笑着回答:“多谢大娘,我们摘芦花的时候见到旁边的油柑熟了,就想着摘些回来腌上,当小菜吃。”
这年头但凡能吃的东西就没人舍得浪费的,她这么说很合理。
那位大娘闻言点点头:“腌上好啊,能存的久些,冬日里多点滋味,快拿好别摔坏了。”
几人帮忙之下,滚落一地的油柑很快被捡齐交到桑榆手中。
她一边道谢一边问:“谢谢几位大娘,您要不拿点回去?我们摘得多。”
“不用不用,油柑子多得是,四处都有。”
“是啊,我们想吃自己去摘就行。”
……
又客套一番后,桑榆就用手臂兜着这些刚掉出来的油柑,一路走回家中。
刚刚简单的客套中,桑榆差点就没能招架得住。
那些大娘说怎么之前没见过她,是不是新搬来的。
得知她们就是住在山壁旁的那户更是恍然大悟,说之前就看见她们建房却一直没见到人,原来已经搬来了之类等等一堆话题。
桑榆一开始还能应付得过来,随着她们话题越来越深入,就只能微笑以对。
但她并不觉得在这些大娘面前表演一番有什么不对。
千万不要小看村子里的大娘,她们才是消息最灵通的人。
三言两语间就能打听出一个人的来历与身份,更能迅速地将一件事传播开来。
她们带回来的是油柑,这事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力气,很快就会变得人尽皆知。
就算有谁真的不怀好意,在得知消息后,应该也不会看上她们带回来的这些油柑。
一回到家里,桑榆就赶紧把那些油柑给放到凉亭中的桌子上,倒把忙着缝被褥的谢秋槿和施老太太给吓了一跳。
无聊的只能趴在桌边发呆的桑兴皓看见这些果子顿时一喜,拿过一颗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上去就是一口。
下一秒,他的小脸瞬间皱缩成一团。
“唔——什么东西?呸呸呸,又酸又涩。”他赶忙把咬碎的果肉给吐出来,这东西简直比之前生吃的蒲公英还要难吃。
桑榆全程安静地看他咬下去,等他皱起脸才笑着开口说:“这可是好东西,它叫油柑。刚吃起来确实有点酸涩,但你细品一下,能尝到回甘的,还挺甜的。”
桑兴皓将信将疑地又咬了一口,然后又被那股酸涩味给激得眉眼皱缩起来。
强忍着吐掉的念头咀嚼了一会儿,面部渐渐舒缓开来,好像……真的还挺甜的。
逗完小孩之后,桑榆指挥着二人将东西收拾起来,不论是田螺还是芦花亦或者野鸭都得赶紧拿出来。
见他们跟变戏法似的从竹筐中取出一只只野鸭,原本还忙碌着的谢秋槿和施老太太渐渐停下手中动作,认真观看起来。
很快东西整齐地码放好,两根硕大的山药放在一边。
一共六只野鸭,虽然有两只挣脱了嘴巴上的草茎,但好在没有啄破掩饰用的树叶。
一个个草篮被打开倒出其中装着的田螺,还有袋子里的芦花也轻轻地取出放在地上。
“我的天,你们是从哪搞来的这么多东西,不是采芦花去吗?”
谢秋槿吃惊地捂住嘴巴,别的东西暂且不提,光是那六只鸭子怕是就得值五六百文。
“今日运气不错,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再细说。”
桑榆简单回答一句,便开始有条不紊地下令。
“野鸭继续捆上嘴巴,丢到地窖里去。田螺用水泡起来,油柑和山药先放一边后面有空再处理。至于这些芦花,赶紧扎起来倒吊着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