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田抿了抿嘴,突然抓起酒碗仰头灌下半碗,辣得眼眶发红:
“二位兄弟,我是实在没辙了!”
他扯开领口露出里面汗湿的背心:
“明天说好的技术培训动员会,我连喇叭都喊破了,那帮兔崽子愣是没一个报名的!保卫科王强还在背后嚼舌根,说谁去培训就是跟他过不去!”
李田此刻也知道,多半是谢广前说的。
这事儿其实农场大部分人都清楚,可李东阳两个毕竟是外人。
说出去不止是王强不当人,还会有人认为他这个厂长没能力。
不过此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张均把碗重重一放:“反了天了!明天我站台上,看哪个敢不来!”
“没那么简单。”
李东阳摸出烟叼在嘴上,却发现打火机忘在吉普车上:
“王强敢这么嚣张,怕是早就把人都笼络住了。”
他目光扫过墙上褪色的生产标兵奖状,突然起身拉开办公室门,外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仓库传来若有若无的嬉闹声。
第二天清晨,大喇叭的刺耳电流声撕破农场上空。
李东阳站在布满灰尘的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稀稀拉拉站着七八个老头老太,
张均在一旁数着人数,越数脸色越黑:
“就这?连看热闹的都没几个?”
李田擦着冷汗凑过来:“王强昨天下班就把人都叫走了,说是……说是保卫科聚餐。”
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叮当声,王强带着五六个青年呼啸而过。
张均气得要冲下去,被李东阳一把按住。
李东阳摸出根烟咬在嘴里,看向远去的自行车问道:“这家伙啥情况?就只是不服从安排吗?”
“嗯,手脚也算干净,不然我倒是有法子治他。”
李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看着台下空荡荡的场地,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二位兄弟,对不住!是我这厂长窝囊,让你们白跑一趟。”
他扯开衣领,露出里头洗得发白的背心:
“技术员已经过去了,实在不行你们还是回去吧,答应老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张均挠着后脑勺,转头看向李东阳:“阳哥,要不咱干脆去保卫科把人打一顿吧!或者让毛蛋儿吓唬吓唬那王强。”
李田连忙摆手:“使不得啊!他们手里都有枪,别看吊儿郎当的,水平还是有的,虽然比不了东阳,能够一个人弄死老虎,但我怕伤到你的狼啊!”
他见过毛蛋儿,那头体型接近两米的巨狼确实吓人,可他也清楚王强这群人的本事。
红旗农场是平原,平常倒是没有老虎,可野狼不在少数。
基本都是靠着王强一干人料理,这些年弄死的狼,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那就让这群家伙来比比,就说我们枯树岭林场的要和你们红旗农场比狩猎,比武。”
李东阳突然开口,指间转着根没点燃的烟:“比枪法也行,比打架也可以。”
“或者···”
他扫过远处王强等人消失的方向,目光落在了远处茂密的山林:“或者就比进山狩猎的本事。”
李田愣在原地:“可···可是我怕他们使诈啊!毕竟人这么多!”
“那就使!”李东阳把烟别在耳后:“我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打猎他们就算是去黑市买,也不是我的对手!”
张均眼睛一亮:“能行!就比打猎!”
李田却还在犹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主席台边缘的木屑:“能行吗?我这厂长当得……”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李东阳抬手止住了李田的絮叨,转身走下台阶。
李田性子真的软,如果是他来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一个不服从指挥,将这群人全部赶出农场。
接下来弄啥幺蛾子,他都接着。
当天傍晚,李东阳回住处时,老远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哄笑。
推开门,只见王强正用脚踢着拴狼的铁链,身旁几个青年举着酒瓶指指点点。
被铁链困住的毛蛋儿龇着牙低吼,脖颈处的皮毛被扯得凌乱。
“瞧瞧这土狗,长得不伦不类的。”
王强用木棒捅了捅毛蛋儿的耳朵,嗤笑道:“我养的高加索,一巴掌就能拍死它。”
他转头看见李东阳,故意加大音量:“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吃猪食长大的,就这还想和我们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