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见明晏和穆原都没动作，便婉拒了。
刑部尚书见状，不好意思去吃，也婉拒了。
御史大夫心里乱七八糟，最近发生事情太多，都不知从何参起，也婉拒了。
最后只明昆和明晖去用膳。
不一会儿，莫姚提了篮子从外偷偷溜了进来，窜到明晏身后，轻叫了声，“殿下？”
明晏睁开眼，莫姚笑嘻嘻从筐里又拿出一个羊肉胡饼给她，“殿下，热着呢，快吃。”
明晏伸手接过，递给了穆原。
穆原愣了愣，差点反应不过来。
在明晏要收回去的时候，接了过来。
“莫姚，同诸位都分一分。”
莫姚便又提着篮子在堂中走了一圈。
大理寺卿沉默看着手中胡饼，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莫姚笑道：“您吃吧，这可是我们镇北军的大厨亲手做的，羊肉胡饼做得一绝，京城绝对吃不到的。”
穆原忍不住又看了默默咬着饼的明晏，低头将胡饼往嘴里送。
大理寺卿也愣了。
御史大夫还坐在对面。
这.....
这不得被参个有损官威？
莫姚已经将饼发到了对面严肃的御史大夫面前，看他满脸拒绝十分不满的模样。
一脸真诚道：“御史公，这饼好吃又扛饿，以前我们镇北军在边关打仗之时，吃这么一张，能扛着寒冷在冰天雪地里埋伏好几个时辰呢。”
御史大夫一怔，低头看着莫姚手中还冒着热气的饼，还是伸手接过。
挣扎犹豫许久，小咬了一口。
大理寺卿见他都吃了，也不顾及，默默吃了起来。
嗯，是挺香。
勾得跪在地上跪了一天的商户更加煎熬。
口水吞了一道又一道，又没喝水，很快便连口水都没得吞了。
都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商户，何曾挨过饿？
这下馋虫一勾，一个个眼冒金星，肚子叽里咕噜乱叫。
隐隐约约还听到衙门外在也在派饼。
“别急，大家都有，诸位尝尝咱厨子的手艺如何，这羊肉胡饼可是他最拿手的。”
“嗯，真香。”
“别急，都有，暂时没吃到也没事，那边还做着呢。”
......
站在穆原身后的赵寻默默退了出去。
一会儿拿回两个饼，递给了程遇一个。
穆原扭头看了看，比他手中小些。
莫姚已经派完了回来，看到这一幕低声解释道：“奴婢带的是繁星姐姐吩咐做大些多加了肉的饼，殿下自早上吃过后就没进过食，要多吃些。”
食不言寝不语。
堂中都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科考上来的文人。
吃东西也是十分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比起明晏几口就吃完一张饼，更显得斯文有礼。
众人都微愣了一下，明晏笑了笑，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边关一待十年，有时候北荣突然攻城，饭都来不及吃，一打就是几个时辰，所以军中都习惯了，吃饭快，诸位见谅。”
“哪里哪里。”
“公主辛苦。”
.....
明晏背着手在堂中转了几圈消食。
有差役陆陆续续回来，将查到的消息人证一个个领回来。
大理寺少卿李庸一边吃着饼，一边和后来的刑部侍郎监察御史整理证据，低声商议。
出去办事的差役也被拦着塞了几个饼。
干活更有劲儿了。
当差这么久，第一次见这么大场面。
月上中天，京城今日注定是不眠夜。
街道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
城郊别宫。
成元帝用过晚膳由徐妃陪着在花园中散步消食。
徐嘉恭敬跟在身后。
春日里，百花齐放，到了晚间也能隐隐闻到花香。
徐嘉笑道：“陛下自来了别宫，整日休养着，气色都好了许多。”
温婉端庄的徐妃也道：“是呀，陛下此前一直操劳国事，劳心伤神，真是辛苦极了。”
成元帝慢慢走在花园中，道：“国事不管，自然清闲。”
又想到什么，问徐嘉，“外面跪了几日了？”
徐嘉道：“八日了。”
原本还只是几个人，后面越来越多。
“如何了？”
“老奴每日都去劝过，说是陛下龙体有恙，不可劳神，诸公有事找二相即可，可还是有不走的，已然跪倒了好几位大臣，近两日更是开始哭嚎。”
成元帝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在京中搅动什么，朕到别宫不过两日就有人来告状。”
徐妃笑着安慰道：“公主一心赤诚，自小便对陛下极为贴心，无论做什么，总不会让陛下为难的。”
成元帝无奈摇头，“朕就是惯出了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徐妃道：“若非如此，公主如何在北地待这十年，虎父无犬子，陛下英明神武，公主自然不差，陛下不必忧心，既然是休养，还是放宽心，否则公主可又要自责了。”
徐嘉也感慨道：“是呀，陛下，那日您气晕了过去，殿下担忧得一日水米未进，硬是一动不动在床边趴了一日，老奴看着都感动不已。”
徐妃轻扶了扶成元帝的手臂，让他小心脚下台阶。
柔声道：“您可要保重龙体，不然公主又得伤心了，她自出生，陛下就最不愿见公主哭了。”
成元帝面目柔和，“她现在长大了，不爱哭了。”
徐妃道：“再大也是陛下的公主，在您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成元帝回头召来李振山，问道：“派出去的暗探查到了什么？”
李振山将今日京中发生之事一一回禀。
成元帝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当真，要将天都捅破了？
半晌，才问道：“穆卿在做什么？”
李振山道：“公主自那日去了御城卫之后，穆相便在着手清查兵部这些年武官的选任。”
“他可曾劝过靖安，靖安可曾与她起冲突？”
“闹得最厉害那一日，穆相去了户部，听说与公主聊了许久，不欢而散，今日也在大理寺公堂。”
成元帝在心里默默叹气。
早该想到的，穆卿温文尔雅，哪里能劝得住靖安。
她那脾气，最不受人管束，能忍着不和穆卿翻脸，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
不过朝中多是消磨怠工之臣，靖安有铁腕，确实是会给朝堂带来不小冲击。
只是她自己，深陷旋涡，不好抽身。
徐妃笑道：“公主也是为了陛下分忧，可怜她一片孝心。”
又走了一段路，成元帝吩咐徐嘉，“外面跪着的大臣多派人看着，别闹出人命，再拖两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