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立马站起身,将那东西又朝里踢了踢,又是一阵铁器相撞的声音。
明芷莹也大概猜到了,或许是他的兵器,被他“收起来”了。
想到刚刚那乒哩乓啷的声音,本打算进来就目不斜视的眼睛也不由得四处看了看。
然后就看到书桌下露出的一截刀柄,斜躲在屏风后面地上的长枪。
角落里扯过幔帐遮住却未完全遮住的一堆兵器。
甚至于她坐的茶案,她的脚边,还躺着一枚冷光闪闪的飞刀。
苏卫有些尴尬,“小郡主受惊了,今日出去得早,小厮们偷懒,没收好。”
明芷莹点点头,也没拆穿。
凭他刚才熟练进来收拾残局的架势,想来不是早上没收好,是他刚刚回来放乱的。
“我来是特意感谢大将军此前相救相助之恩,思来想去,还是该当面道谢,此前一直未来,拖到现在,大将军勿怪。”
苏卫摆手,“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罢了。”
明芷莹抬眼,还是不敢去看他的脸,只落在他身上。
就见他衣服似乎被汗湿了,有些贴在身上,还浸出些水渍,再往上一点,下巴上似乎还沾着汗珠。
院中也没看到丫鬟伺候,想来他打拳出汗多习惯脱了衣服,若不是她贸然闯入,应该不用这么麻烦。
“大将军不方便,芷莹便先告退了。”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了?
苏卫道:“没有不方便,你有话说就是,还是这茶喝不惯?”
立马站起身,去一旁柜子里翻,“之前有人送过些白茶,味道清浅回甘,我喝不惯,我找找,给你泡这个喝。”
明芷莹站起身,“大将军不必麻烦,不是茶喝不惯。”
“那怎么才说两句话就走?”
明芷莹无言以对。
任谁和一个男子共处都说不到几句话吧。
可苏卫接触最多的就是明晏这种特殊的女子,实在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明芷莹这十分正常的避嫌。
明芷莹想着他今日人嫌狗憎的可怜样,又坐了回去。
苏卫翻出罐白茶,让人下去换茶。
坐在屋中,明芷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怕一句话开口又把她吓跑或者吓哭,就等着她先开口。
一时间,屋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苏卫坐得发热,本来打了拳就热,坐下来之后身上的汗水也没停。
明漫漫说他出了汗是馊的,真馊吗?
想到此,往后坐了坐,不动声色低头嗅了嗅。
没闻到,应该不臭吧?才刚出的汗。
正巧这时候明芷莹委婉提醒道:“大将军要不要先去更衣?”
苏卫大惊,眼睛都睁大几分,“你真闻到臭了?”
明芷莹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我见你衣服湿了,穿着肯定不舒服。”
苏卫松了口气,想着汗湿的衣服与她说话也不礼貌,站起身,“那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他一走,明芷莹也松了口气,看着外面渐晚的天色,觉得应该回府了。
站起身,缓慢走到苏卫的房门口,还未说话就听到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有些不自然,大声道:“大将军,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改日再向您道谢。”
说完带着晴雪转身就要逃离。
苏卫在门内大喊,“不是说好等一会儿吗,很快就好了。”
明芷莹喊了一声,“我下次再来。”
喊完就提着裙子跑了。
等苏卫急匆匆出来时,人都没影了。
头发还沾着水,衣服也是胡乱穿在身上,有些懊恼,一天不打拳真是过不了日子吗,弄得一身臭汗,把人都熏跑了。
这边还没等他焦愁完,容氏已经提着棍子一脚踢开院门板着脸过来了。
“你自小惹是生非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小娘子都欺负,人家郡主好心来跟你道谢,你居然还敢将人吓走。”
抄起棍子就要动手,苏卫左闪右躲大喊冤枉。
“冤枉?”容氏一棍子劈下,“秋嬷嬷亲眼看到小郡主提着裙子低着头往外跑,她乖巧懂事守规矩,要不是被你凶了,怎可能提着裙子跑?”
苏卫十分熟练躲着棍子,绕着树跑,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阿娘,我真没欺负她。”
容氏听完更生气了,“你看你干的好事,人家一个脸皮薄的小娘子,你做什么这么怠慢,不知道穿好衣服再开门,待客还去洗澡,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干这糊涂事?”
说不通,苏卫有口难言,一溜烟跑出了院子,出了府。
满头烦乱又晃去了公主府。
带着一身霉气往饭厅一坐,拿着沈繁星递过来的碗筷就开吃。
明晏看着他一副被生活捶打的模样,开了眼。
“撞着鬼了,怎么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
沈繁星差点上手捂嘴,“殿下,今日中元,入夜了别说那个字。”
苏卫叹气,嘴上也不忌讳,“还不如撞着鬼呢,我是被我阿娘打出来的,今晚就在你这儿凑合一下了,再回去肯定还要挨打。”
明晏见怪不怪,让沈繁星去给他安排屋子。
屋中再没别人,苏卫凑了过去,“你那姻缘符灵吗?”
明晏喝了一口汤,“我知道你眼红,但是首先你得先找到愿意和你去求姻缘符的人,再思考灵不灵的事。”
苏卫不耻下问道:“他怎么把你骗上清凉观的?又是怎么骗你把这符一直带身上的?”
明晏直接打破他的幻想,“因为我在边关十年,不知道清凉观是做什么的,但是京中的小娘子们应该都知道,这招,你用不了。”
苏卫只能低头扒饭,化悲愤为食欲。
明晏见他实在烦得不行,提议道:“不然让若笙给你弹弹琴清清心?挺管用的。”
别无他法,吃完饭后,苏卫接受了她这个提议,在花园躺椅中和她边小酌聊天边听若笙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