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训练中，一个星期倏然而过。
训练基地的暖气管道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
六人随意地在宿舍中坐下，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地板上散落着枪械零件和保养工具。李昊正用绒布仔细擦拭着他的配枪，王凯翘着二郎腿在床上修指甲，林涛和方烈在掰手腕，周阳则摆弄着他的智能手表。
“记得去年在叙利亚那次吗？”林涛突然开口，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钢筋，“那栋摇摇欲坠的破楼里藏着六个武装分子。”
方烈趁机一把将他的手腕按倒：“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老子及时把你拽回来，你那颗漂亮的脑袋早就开花了！”
“放屁！”林涛涨红了脸，“明明是我先发现的那个狙击手！”
王凯吹了吹指甲：“要我说最险的还是缅甸那次，毒枭的子弹离我太阳穴就差两公分。”他指了指自己右侧太阳穴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看见没？这就是纪念。”
周阳推了推眼镜：“你们那都不算什么。在阿富汗那次，我拖着这条机械臂给队长做战场手术，手术刀都是临时消毒的。”他的智能手表发出轻微的“滴”声，“当时队长的血都快流干了...”
李昊轻咳一声打断了周阳的话：“都过去了。”他熟练地将手枪组装完毕，金属部件咬合的声音清脆悦耳。
一直沉默的杨毅突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徐哲不对劲。”
方烈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啥？”
杨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徐哲是不是对白夜有意思？今天射击训练我发现他看了小白至少二十三次。”
宿舍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暖气片的嗡鸣。王凯的指甲刀“啪”地掉在地上。
“你们终于发现了啊！”王凯突然放声大笑，拍着大腿，“那小子在新兵连第一次大扫除就栽了！他们两个打扫澡堂，徐哲那臭小子滑倒直接把小白压身下了，从那以后就变得不对劲了。”他挤眉弄眼地补充，“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他喜欢小白而已。”
林涛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我擦！你是说，徐哲那兔崽子，喜欢上了他的战友，男的，还是小白？”他的声音越提越高，最后几乎破音。
“嗯哼。”王凯意味深长地点头，从床头摸出一包瓜子开始嗑，“你们没发现他总抢着跟小白组队吗？格斗训练时那眼神，啧啧...”
李昊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他拿起一块绒布继续擦拭已经锃亮的手枪，假装没注意到其他人投来的询问目光。
“等等等等！”方烈举起双手，“徐哲那小子没交过女朋友吗？ ”
周阳的机械手指“咔嗒”一声：“不知道，就算有，性取向是流动的，根据研究表明——”
“停！别说你那些学术名词！”林涛抓狂地揉着头发，“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直接告诉他'嘿兄弟你爱上小白了'？”
王凯吐出一片瓜子壳：“急什么，让他自己慢慢发现才有意思。”
李昊终于放下手枪，叹了口气：“小白还小，不懂这些。”他的语气带着警告，“你们别瞎闹。”
“哟~”众人异口同声地起哄，宿舍里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与之相对的另一边，澡堂里水汽氤氲。白夜站在最角落的喷头下，热水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因为一整天的雪地训练，他的手指冻得通红，像十根小小的胡萝卜，连拧洗发水瓶盖都有些费力。
“我帮你吧。”徐哲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不由分说地拿过洗发水。他的目光落在白夜红肿的手指上，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怎么冻成这样...”
白夜摇摇头想拒绝，但徐哲已经挤出一团泡沫：“转过去，我给你洗头。”
“不用...”白夜的声音被哗啦啦的水声淹没。
徐哲的手已经覆上他的黑发，指腹轻轻按摩着头皮。白夜只好乖乖转身，任由对方摆布。
热水顺着白夜精致的锁骨流下，水珠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
徐哲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喉结上下滚动。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滑过白夜白皙的后颈，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疼吗？”徐哲的声音有些沙哑，手指小心翼翼地穿过白夜柔软的黑发。
白夜轻轻摇头，水珠飞溅：“不疼。”他的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格外柔软，“谢谢。”
徐哲的手顿了顿，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洗头这件事，但目光总是不受控制地落在白夜纤细的腰线和挺翘的臀部曲线上。
就在这时，澡堂的门被猛地推开，六个人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
“哟~这么贴心啊！”林涛的大嗓门在澡堂里回荡，“徐大少爷亲自给人洗头呢？”
徐哲的手一抖，泡沫滑到了白夜的耳朵上：“滚蛋！他手冻伤了！”
“是~是~”方烈阴阳怪气地附和，“我们徐大少爷最会关心人了~”
王凯直接走到相邻的喷头下，故意大声叹气：“唉，我怎么就没这待遇呢？我的手昨天也冻着了啊！”
“你？”周阳推了推眼镜，“你的手皮糙肉厚，冻一冻更结实。”
众人哄笑起来。白夜茫然地眨眨眼：“怎么了？”
“没什么~”杨毅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就是发现我们队里出了个'暖男'。”
徐哲的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虾子，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更加轻柔。他小心地冲掉白夜头发上的泡沫，手指恋恋不舍地离开那柔软的黑发。
“转过来，冲一下额头。”徐哲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白夜老老实实的转身，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脸庞。水珠挂在他线条流利的下颌上，粉嫩的嘴唇因为热气而微微泛红。徐哲的呼吸一滞，手上的花洒差点掉在地上。
“哎哟喂！”林涛怪叫一声，“徐哲你脸红什么？澡堂太热了？”
“闭嘴！”徐哲恼羞成怒，“信不信我往你裤裆里浇冷水！”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李昊站在门口，无奈地摇摇头：“行了，都别闹了。赶紧洗完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二十公里雪地行军。”
白夜接过徐哲手中的花洒，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在笑什么？”
王凯抹了把脸上的水：“小朋友不用知道~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十七了。”白夜认真地纠正，眼眸里满是困惑。
这句话不知为何让徐哲更加窘迫，他匆匆冲掉身上的泡沫，抓起毛巾就往外跑：“我先回去了！”
“哎别跑啊！”林涛在后面喊，“你的沐浴露还没冲干净呢！”
澡堂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白夜站在原地，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一脸茫然的样子活像只迷路的小鹿。
李昊走过来，拿起一旁的毛巾盖在他头上：“别理他们。”他揉了揉白夜的湿发，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擦干头发，别感冒了。”
白夜点头，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用毛巾包裹住自己。他的手指还是红红的，但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哥，”白夜突然小声问，“徐哲为什么跑那么快？”
李昊的手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这个嘛...”李昊难得地卖了个关子，“等他准备好了，会自己告诉你的。”
澡堂的灯光在水汽中变得朦胧，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没有人注意到，躲在更衣室的徐哲正把发烫的脸贴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