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炳文死死凝视着跪在面前的急报兵，脸色无比的难看。
“为何会如此？”
“难道李坚根本就没有给大营设防吗？”
“区区数千叛骑，竟将我七八万大军驻守的大营给击溃了。”
“作为主将的李坚还死在了叛军的手中。”
“这…这让本将如何向朝廷禀告？这让本将如何向皇上交代？”
“大辱，奇耻大辱啊！”
耿炳文再也压抑不住，一脸的愤怒，还有悲戚。
见此一幕。
前来禀告的急报兵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大将军息怒。”
“如今情况，涿州城战局已失利，我军如若还继续在这居庸关扎营，恐有被前后夹击之患。”
“末将觉得，理当尽快拔营撤军。”
“唯有如此，方为稳妥之策。”宁忠立刻开口道。
听到此话。
耿炳文眉头紧锁。
看着面前巨大的沙盘地图，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说什么了。
真正的进攻才数日！
可他已然准备了许久了！
区区数日之功啊。
竟然让战局发展到了如此地步，遭受了如此大败。
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向朝廷交代了。
倘若这等大败传回了朝廷，他甚至都可以想得到当今皇上会有怎样的雷霆震怒。
想到了这。
耿炳文脸色更是难看。
“准备拔营撤退。”
“必须稳重撤退，不能太过。”耿炳文沉声道，看向了宁忠。
随即。
耿炳文又看向了传令兵：“速速给本将去告诉徐凯，顾成，让他们一定要速速将残部汇聚，不要让叛军有入真定府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标下领命。”急报兵立刻回道。
然后迅速站起来，连跑带爬的离开了营帐。
可就在这急报兵前脚离开。
“报。”
一个将领慌张跑入了营帐内。
“启禀大将军。”
“叛军打开了居庸关关门，如今已经在关外列阵，还在清理关前的尸体与兵戈。”
“他们…他们似要主动出击。”杨松看着耿炳文禀告道。
听到这。
耿炳文脸色难看：“看来叛逆已经知道了我一路大军在涿州大败的消息了，此番要反守为攻了。”
“大将军。”
“该如何是好？”
宁忠立刻问道。
“徐徐撤退。”
“留下一部分兵力防备叛军突袭。”
“除此外。”
“派探报去涿州方向，看看路途是否有埋伏。”耿炳文沉声道。
事情到了现在。
如若不能重整大军，如果不能稳步撤退，那就真的后果难料了。
但叛军这么快的动作，耿炳文也没有想到。
……
涿州地界！
南军大营。
天色亮起。
原本规整的大营已经变成了一片炼狱之地，破败的营帐，还在燃烧的大营，燃烧的尸体。
放眼看去。
这一个巨大的大营已经没有几处好的了，没有被火烧也都是十分的狼藉。
而在在大营内，乃至于大营外，都是尸体。
血腥味无比刺鼻。
可想而知。
昨夜的一战，给这一个南军大营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废墟般的大营内！
“将军。”
“找到了这敌军的粮库辎重所在了。”
朱高煦策马而来，马踏在废墟之上，激动的看着朱正禀告道。
“没烧掉吧？”朱正十分关切的问道。
“将军。”
“昨晚我们运气好，正好漏掉了那一块了，而且也的确是运气好，这些家伙还将火炮炮弹都存放在了那里，如果一把火丢在那边了，估摸着我们也要倒大霉。”
朱高燧十分庆幸的对着朱正说道。
毕竟。
那存放火炮的地方都可以想得到有多少炮弹，那引线一旦燃起来，那要是爆开，那就真的恐怖了。
“你不要单单的说运气好。”朱正淡淡一笑，则是带着几分嘲弄：‘你还要说敌将无能，贪生怕死。’
“将军此话何意？”朱高煦不解问道。
“昨夜我们在这大营内冲杀次数不计其数，他们已经呈现败象，已经无法挽回，到处都是败军败卒。”
“但凡他们不惦记着逃命，而是派遣几个死士在那存放炮弹的地方点上一把火，我们这几千骑兵就算不全灭也要脱一层皮。”
“而且更关键的还是让我军得不到这么多的战略物资。”
“如此说来，你觉得敌将是不是太过愚蠢了？”朱正冷笑着说道，嘲讽之意毫无掩饰。
昨夜、
原本朱正本来就是想着偷袭敌大营，影响敌军士气，斩了他们的主将，让他们失去攻势的。
可随着第一次杀穿了南军大营后，朱正才发现自己高看了这些朝廷的将领了，自己一冲，区区数千骑兵，他们那么多将领竟然都没有任何办法来组织有效的防御来。
他们的防御也是一击而溃。
也正是如此。
朱正才会改变一开始冲杀一次的主意，而是连续冲杀，在这大营内大杀特杀。
实则是他们太过愚蠢，太过无能所至。
此番将南军杀得大败，四处而逃，这战果哪怕是朱正这个行奇袭之策的人都是想不到的。
而此刻朱高煦听着朱正所言，脸色也是一变。
只是一想。
他自然就想到了朱正话语中带着的意思，如果真的按照朱正所言，敌军没有慌不择路，敌将稍微聪明一点，那或许他们就真的要遭受天大的损失了，必然会损失惨重。
“将军。”
“你这样一说。”
“那标下是真的有些后怕了。”
“如果真的按将军所言，敌将点燃了这存放炮弹的营帐，不仅我们得不到粮草和军资，我们也会被这无数炮弹爆炸的威力给震死去。”
“必然损失惨重啊。”朱高煦一脸后怕的看着朱正道。
“所以我说这些朝廷的将领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啊。”
“靠着他们想要镇压我们，也的确是可笑。”朱正冷笑着，嘲讽之色没有丝毫减少。
而这时！
朱高煦逐渐平复下来，然后带着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朱正道：“将军，你有没有想过这并非朝廷的将领太弱，而是你太强了？”
“以区区五千多的骑兵夜袭敌营，敌军兵力十几倍于我军，但凡他们有一个厉害的点的，防备充足点的，我们估摸着就真的有去无回了。”
“这一切还是因为将军的胆魄与统兵能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