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无知。
正如恩贝多克利斯所说的一样。
圣城的人们都知道自己头顶的黎明,是由“刻法勒”所支撑起的天空。
但这就是希望。
在希望面前,谁会在意所谓的真实与虚假呢。
“但这是自欺欺人”,尚在求学时的那刻夏断然提出反驳,他认为世人被那些泰坦祭司们所蒙蔽,被他们用谎言欺骗。
“老师,我们明明已经知晓这世界,是由泰坦们编织而成的世界”
“这世界各处都是它们投下的【星空】”,那刻夏转过身,将手搭在操控头顶星象的仪器上,“为何我不能成为操控投影仪器的那个人”
这时的那刻夏,言语间显得极为激进。
而这一切,都诞生于那个被黑潮摧毁的废墟中。
“孩子啊,自你在我的脑海中播下那怀疑的种子,它便在我的灵魂内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恩贝多克利斯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到书桌旁。
“自那以后的无数个夜晚,我的脑海中都在迸发推论与狂想,可醒来后我又将其尽数焚毁”
“就因为它会将我们送上火刑...”
“不,因为我是敬拜学派的贤人”,恩贝多克利斯打断了那刻夏的怀疑,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刻夏。
“我的根系与巨树相连。一举一动必将牵掣它的每一根枝、每一片叶,甚至撼动大树本身”
“我无法与你一样,大胆的叙说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为更多事情考虑”
“而且...我体内的金血是那般稀薄,我对金血和灵魂的思考只能通过直觉去猜疑,却没有能力付诸实践”
“但你...”
“但我可以,老师!”,那刻夏急切的高声呼喊,“给我需要的一切,我将代您完成这至高至伟的大功业!”
“.....”,恩贝多克利斯沉默了些许。
“那刻夏,去准备创立属于你的学派吧,我将推选你加入七贤人”
“去施展你的抱负,践行你的理念...去探明【我们究竟为何物】,成为征服世间至理的人吧”
老师,我已抵达此行的终点,我已探明问题的答案。
我已成为了征服世间至理的人。
因灵魂融合而陷入回忆的那刻夏,睁开了那枚独眼。
下一秒,一段与遐蝶有关的记忆,被重新具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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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下怀疑的种子,令世人敢于突破所谓【常理】的束缚,去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他不是为了给世人带来真理,也不是为世人解除疑惑,而是为了...”
予世人启明智慧。
人们敢于质疑所谓的常识,要敢于指正可能的错误,要敢于说出内心的想法。
而不是被规则束缚,任由他人说什么,便循规蹈矩的做些什么。
“真是一位大贤”
春秋时期,孔子就着夜色,看向天幕中那刻夏的回忆。
“若这件事能够办成,便是教化了世人心中的桎梏,令他们能够走上智识的道路”
自从天幕出现后,许多新颖的词汇,也算是融入了口语当中。
孔子对于那刻夏的评价是极为赞扬的。
怀疑,或者说质疑。
孔子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这除去好学与不耻下问的含义外。
也包含有鼓励其弟子,来质疑自己所讲道理的意思。
某种意义上讲,他和那刻夏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孔子想要的,是知晓道理的君子,而不是一群只会板照自己的话语,循规蹈矩的呆子。
那刻夏也同样如此,他曾公开表明。
学生里敢于质疑自己,且能和自己辩论超过三句的人,就能拿到这门课的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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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是宋朝。
苏轼也是同样的评价。
“如果人人都只会照着书中句子埋头背诵,遇到事情也只是呆愣背诵”
“这样的人,也不过是识得几个字的朽木,远称不上读书人三个字”
尽信书,不如无书。
按按现代的话讲,那就是实事求是,不要摇头晃脑死念经。
“不过...那刻夏的这些言论,恐怕会在朝廷上一分为二,弄得那些人重新站队吧”
苏轼摇了摇头,或许是他当了官,见过许多腌臜事情的缘故。
在此时此刻,除去赞叹那刻夏播撒质疑的理念外。
他居然联想到,这质疑一事,或许会遭佛道二教,甚至于会遭到那位天子的抵制。
比较,除去质疑问题...质疑他们未必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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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至片刻之前。
在那刻夏使用炼金之法,将自己与刻法勒相融合之前。
他曾与瑟希斯、遐蝶进行过交谈。
“我同意交换,那刻夏老师”
“哦?连代价是什么都不过问么,这不可是什么普通的交易”
“穹的性命危在旦夕,而且也事关塞纳托斯的下落,我不惧任何代价”
“而且...这次或许是我此生唯一一次能够挽救一条生命的机会”,遐蝶看着眼前的那刻夏,眼神中没有丝毫迟疑与惧色。
在这之前,那刻夏就在私底下和遐蝶进行过交谈。
他希望和遐蝶联手,共同完成对【我们究竟为何物】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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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定遐蝶内心的决意后,那刻夏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瑟希斯。
“汝是打算同时解答塞纳托斯的下落和【我们究竟为何物】两个问题么?”
“当然,它们不过是对于【灵魂】本质的不同叙述,本质上是同一件事”
“同一件...”,瑟希斯有些不解。
身为理性泰坦的她,也有不理解的事情呢。
“还记得我所看见的那些【幻象】么”
“不,吾的记忆中不存在这些事物,那当真不是汝临死前的臆想么?”
“呵,不记得就对了”,那刻夏呵的一声冷笑,“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树庭的七贤人之一【卡吕普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