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一个猎人半个匪。
有胆量往返于大山捕猎,靠着赶山为生的当地人,手上全都沾过血。
这里说的血,不只是野兽的兽血,同时还有人血。
王川带着小伙伴按照黄老二提供的消息,集体进山围猎驼鹿。
出发前,王川多加了几分小心,猜测黄老二有可能会将消息卖给多人。
结果证明,王川的担心完全正确的。
黄老二确实将消息一女多嫁。
除了低价卖给王川,还将驼鹿出现的位置卖给金大牙一伙人。
双方剑拔弩张,差点搞出人命。
事情过了这么久,王川渐渐将这些人抛到了脑后。
听到陈顺再次提起金大牙,王川似笑非笑道:“老陈大哥,金大牙最近过得也挺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都快横着走了。”
眼瞅着维持秩序的民兵离开,陈顺将身子侧了侧,示意王川靠过来。
自打梁金泉高价收购皮货,不但肥了他自己。
也让一众捧梁金泉臭脚的猎人跟着沾光,黄家父子贩卖皮货陡然而富,金大牙一伙人也没少挣票子。
兜里有了钱,看谁都觉得不如自己,新仇旧怨总是要报一报的。
“兄弟,你是个明白人,后面的话我不说,你也能掂量得清楚,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金大牙一帮子人差点没被你弄死,现在人家兵强马壮,你说能不来找你寻仇吗?”
陈顺苦口婆心地提醒王川,一定要小心小人的暗算。
有些事情,从来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小人报仇,那绝对是从早到晚。
“瘪犊子玩意!当初我看就是揍得轻。”
张抗美冷不丁地加入话题。
那个时候,金大牙一伙见王川几人是小年轻,不讲规矩打算动手明抢。
别说被王川打伤,就算现场干掉几个,也是他们自找的。
“你小点声!是不是想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王川瞥了张抗美一眼。
不远处的民兵又朝这边过来。
“老陈大哥,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你留在这边卖皮子,我们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
担心遭到民兵的盘问,王川使了个眼色。
二赖子和张抗美心领神会地跟王川离开收购点儿。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集内部,二赖子感觉陈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金大牙年轻时候就不是好东西。
敢用枪指着王川,以近乎于土匪劫道的方式抢夺驼鹿。
由此可见,这群人不但手狠,心肠也黑。
王川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说道:“青峰,您觉得他们比起曹家父子如何?”
“肯定是比不过。”
二赖子想都不想地说道:“曹家父子才是真正的活土匪,背后还有周文明撑腰,说杀人就是杀人,金大牙一伙人跟他们根本没法比。”
“曹家父子,我都不放在眼里,区区金大牙之流又有何惧?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走着过来,躺着离开。”
王川面露不屑。
怕这怕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人生在世,得罪人,遭人记恨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不想得罪人,索性留在张家屯哪儿都不要去,跟女人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保证不会得罪外边的人。
可是这么一来,日子也就好不起来了。
留在张家屯确实可以平平安安,问题是家里的吃喝,可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该小心的时候,王川比谁都要小心,一些没必要的担忧,也不用天天挂在心里。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如此也就够了。
“二哥,前面好多的大牲口!”
走了没一会,前方热闹景象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县城大集东边区域有着大量牲口。
除了牛马,张抗美还眼尖地看到为数不少的家禽家畜。
奇怪的是。
看的人多,问价的人少。
王川淡淡地说道:“别说是牛和马,就算是驴子,骡子,鸡鸭羊这类家禽,价钱也不会便宜,普通老百姓砸锅卖铁,也未必能买得起一匹马。”
“看热闹的人多,愿意花钱买的人寥寥无几,这其实很正常。”
“二哥,这不正好便宜了咱们嘛,现在过去瞧瞧咋样?”
张抗美提议道。
“走。”
王川一马当先朝前走去。
说是买的人少,也不是真的无人问津。
几名贩卖牲口的贩子面前,分别站在三五个男人。
看打扮,应该是生产队的干部。
不是队长,也肯定是会计之类的人物。
果不其然。
随着三个人来到牲口市,映入耳中的声音除了讨价还价,就是讨要各种手续。
二赖子挑挑眉头,张抗美疑惑道:“二哥,事有点不对劲啊,不是说县里大集买东西,不需要手续,只要有钱有票,什么都能买吗?”
“怎么到了这里,不但要有介绍信,还要有公社的手续呢?”
“其他东西的确可以自由购买,但是大牲口太扎眼了。”
王川耐心给二人科普。
普通百姓买不起大牲口。
就算能买,也没办法养活。
万一让人点炮,更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倒买倒卖的投机倒把分子,倒是有钱购买大牲口。
可一旦被查出来,事情只会更麻烦。
因此。
大牲口交易,还是要走公对公的流程。
之所以需要介绍信和公社的证明手续。
县里干部们担心自由买卖大牲口,可能引来大量的流言蜚语。
针头线脑,吃喝用度可以自由购买。
像牛马这类的玩意,实在太容易犯忌讳了。
放在农村。
牛马,骡子,驴子这类的牲畜的价值,相当于城里的机动车。
其他商品可以协调,可以偷偷交换。
贵重商品不行。
就算手里有足够多的钱,也没人敢和你交换。
“不行不行,我们大队说了,少一件手续都不行。”
“这位同志,你也别难为我,介绍信和公社的证明手续缺一不可,我要拿回去交给我们大队长留档,少了东西把马卖给你们,你们是高兴了,我可要倒霉。”
不远处,一名红脸汉子连连摆手。
态度冷漠的犹如要拒人千里之外。
站在红脸汉子面前的男人穿着一套半新不旧的干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