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屏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被逼入绝境了。
没有了那个关键人证,她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无力。丽嫔这招“死无对证”的反咬,实在是太狠了!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能感觉到,皇上看她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厌弃和……杀意!
是啊,一个小小贵人,查验御用之物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还敢在御前狡辩,甚至牵扯出“内鬼失踪”这种更麻烦的事情……皇上不杀她,留着何用?!
“来人!” 皇上眼中寒光一闪,厉声下令,“将苏贵人……办事不利,御前失仪,着……拖下去!暂押入慎刑司听候发落!”
虽然没有直接说“处死”,但“暂押慎刑司”,对一个嫔妃来说,跟打入冷宫也差不多了,甚至更惨!进了那种地方,不死也得脱层皮!
丽嫔听到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残忍的笑容!苏锦屏!你终于要完蛋了!
小翠吓得尖叫一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我们主子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陷害她的!”
但皇上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了。
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就要去拉苏锦屏。
苏锦屏闭上了眼睛,心里一片冰凉。
难道……她真的要栽在这里了吗?她所有的智慧,所有的努力,在这绝对的皇权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清冷而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皇上,且慢。”
说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正准备动手的太监,也都停了下来,看向皇后。
皇上也有些意外地看向皇后:“皇后有何话说?”
皇后从容地走到殿中,先是对皇上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皇上息怒。” 她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苏锦屏,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丽嫔,凤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臣妾以为,此事……尚有蹊跷。”
“哦?皇后也觉得有蹊跷?” 皇上眉头微挑。
“是。” 皇后点点头,语气平静地分析道,“其一,那名失踪的太监,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却能参与运送御用文房这等重要的差事,本身就透着古怪。内务府那边,难道就没人查验他的身份底细吗?这其中,必然有人失职,甚至……是故意为之。”
“其二,苏贵人虽然位份不高,但之前在太后寿宴上的表现,皇上也是亲眼所见。她心思玲珑,行事也算沉稳。若真是她监守自盗,或者与人串通,又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还主动将事情引向那个失踪的太监,自陷险地?”
“其三,” 皇后的目光扫过丽嫔,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今日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就好像……是有人早就预料到会出事,并且……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一样。”
她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暗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就是在说丽嫔在背后搞鬼!
丽嫔听到皇后的话,心里一惊,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僵住了。她没想到,皇后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苏锦屏说话!
“皇后娘娘!” 丽嫔不甘心地反驳道,“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是臣妾在陷害苏贵人不成?!臣妾……臣妾冤枉啊!”
皇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的叫嚷,继续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并非要替苏贵人开脱。她负责查验封装,出了纰漏,自然难辞其咎。但此事疑点重重,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恐怕难以服众,也……容易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逍遥法外,将来再生事端。”
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建议:“依臣妾之见,不如……就给苏贵人一个机会,也给她……三天时间。让她自己去查!若是三天之内,她能找到那个失踪的太监,或者拿出能证明自己清白、并指出真凶的证据,那便饶她无罪。若是……她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再将她打入慎刑司,臣妾也绝无二话!”
给苏锦屏三天时间,让她自证清白?!
这个提议,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丽嫔更是急了:“皇后娘娘!这怎么行?!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哪有权力去查案?万一她……”
“够了!” 皇上忽然开口,打断了丽嫔的话。
他看着皇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之火的苏锦屏,沉吟了片刻。
皇后的提议,其实也正中他的下怀。
他虽然也怀疑苏锦屏,但心里其实也有一丝疑虑。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如果真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偷梁换柱”、“栽赃陷害”的把戏,那他绝不能轻饶!
让苏锦屏自己去查,一来,可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是不是真的像定国公说的那么“不凡”。二来,如果她真能查出点什么,那正好替他揪出宫里的内鬼,整肃宫闱。三来,就算她查不出来,三天之后再处置她,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这是一箭三雕之计。
“好。” 皇上终于点了点头,看着苏锦屏,语气冰冷依旧,却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朕就依皇后所言,给你三天时间!”
“这三天之内,你依旧是流云轩的苏贵人,可以便宜行事!但若是三天之后,你拿不出能让朕信服的证据,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奴才……谢皇上隆恩!谢皇后娘娘恩典!” 苏锦屏立刻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无比的坚定!
三天!她只有三天时间!
她要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从这看似死无对证的绝境中,找到那个消失的太监,或者……揪出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与命运的豪赌!
丽嫔看着苏锦屏,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她没想到,皇后居然会为了一个苏锦屏,公然跟她作对!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三天?哼!就算给你三十天,你又能查出什么来?!所有线索都已经被我掐断了!所有知情人都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苏锦屏,你就等着三天之后,被打入慎刑司,受尽折磨而死吧!
御书房内,风波暂息。
苏锦屏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由小翠搀扶着,慢慢地退了出去。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