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医院也吃流食,还需要输营养液,警察那边也调查清楚,和他没关系,我和沈确想的是,有空的话,你要不带华华去看看他呢?”
她知道这对于江晚来说,可能不是很能接受,但是作为旁观者而言,她看见的只是两个孩子,两个家庭,因为杨兴而被毁了。
“我回去问问华华的意见吧。”江晚没有直接给出答复,而是选择先问问江宜桦的态度。
虽然她也知道,江宜桦肯定会同意的。
“不着急,他可能还要在医院住院半个月。”夏涟漪说着。
其实最初的意思是,她认为,江晚想要通过他们的嘴,问到所谓的真相是不太现实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杨沂州和江宜桦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两个人才能解决。
“钱够吗?”江晚抬起一双有些淡泊的眸子,看着夏涟漪。
夏涟漪:“什么?”
江晚:“我说,钱够吗?他住院这么久,有钱吗?”
接触到江晚的视线,夏涟漪瞬间回过神来,“嗯…有点不太够了,但是他现在又没有工作,我们也很愁。”
“我可以借给他。”
不要理由,不要原因,就凭他是华华的好朋友。
“你自己亲自去医院给他说吧,我可不转达。”夏涟漪耸了耸肩,立马溜走了。
江晚囧了囧,好像心思都被看透了一般,“我说,我要是去医院的话,你明天替我接待一下我的设计师。”
“好嘞,到时候我带他逛逛,你到时候带华华去,好好谈,别生气,别激动。”夏涟漪挥了挥手,顺便提醒着。
“我知道……”
—
站在医院门口,江晚沉默了,左右两边,一老一少,两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篮子,篮子里装满了水果,还有老太太晒干的花生,炒熟的板栗,炖的排骨汤和熬的粥。
“我说,医生都说了只能吃流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江晚看了一眼左边提着水果篮子的江宜桦,又扫了一眼提着两个保温桶的老太太。
昨天晚上,她给老太太和江宜桦讲了讲现在杨沂州的情况,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着,说杨兴两人不干好事,就知道折磨孩子。
而江宜桦则是红着眼眶,默默跑到厨房去,把冰柜里的排骨、猪蹄、都拿了出来,还去煮了花生,炒了板栗,蒸了鸡蛋。
“羊羊生病了,要喝排骨汤,要吃炒板栗,要吃蒸鸡蛋,奶奶说过,这些都是好东西,华华也喜欢吃,华华要全部给羊羊带。”
活脱脱像个农村要进城市里看望儿子儿媳的好婆婆,若不是江晚阻止,怕是要把整个家搬空。
老太太也闹着要去看看杨沂州,说是孩子一个人在医院躺着,没人去看的话,会越来越消沉,任凭江晚怎么劝都不听。
最后两个人收拾收拾,还是装了两个大篮子和两个保温桶。
“到时候你们自己提,我可不帮你们俩个人提东西。”
“哼,自己提就自己提。”
江晚一边无奈,一边又配合着两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放在车上,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心性。
而现在,老太太听到江晚还在吐槽,嘴角嗫嚅,想说些什么。
“没事的,板栗花生放得久,这孩子要在医院住上半个月呢,可是个可怜的,我们带过去就放着,他想吃就吃。”老太太紧了紧手中的保温桶,嗔了江晚一眼。
好嘞,还说不得,说了还要生气,到时候让医生给她说了就舒服了。
走到住院部,按照沈确给的位置,找到了杨沂州所在的病房。
刚走进去,老太太和江宜桦两个人就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走路了。
江晚也有些不忍心,原因无他,杨沂州的情况,看到的比听到的严重许多,甚至刚看见,就想要闭上眼睛,不忍心让这一幕出现在眼前。
一间不算宽敞的病房里,有四个床位,杨沂州在最里面的一张床上。
相对于其他病人,有人陪护,有人照顾,柜子上摆着放着开水瓶或者放着盆和水果。
即使生病也有人陪在身边,时不时开个玩笑话之类的。
杨沂州只有他自己,柜子上放了一袋水果,应该是昨沈确来的时候送的,包装也没打开过,看得出来主人是不曾碰过。
躺在床上,一张薄薄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凸起的弧度很小,甚至很难看出来被子之下还有一个人的躯体。
而他则是侧着头一直望着窗边,对于病房内人们的交谈置若罔闻,护士给他调试针水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动静,一双瘦弱纤细的手上,全是青紫的针孔。
只是静静地,呆呆地望着外面,像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整个病房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地方,一边有着欢声笑语,家人陪伴,一边则是如坠寒冬,带着死寂和荒芜。
“羊羊…”
江宜桦挪动着僵硬的步伐,声音有些颤抖、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本就在一个村里面生活,本来很小的时候就是朋友,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两人分开之后,江宜桦因为生病,村里面很少会有孩子和他玩,而杨沂州也是因为“生病”被留在家里十几年。
两人在大大小小的场合里,都没有见过面。
但是在江宜桦喊出“羊羊”的那一瞬间。
杨沂州猛地回头,有些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听错了,又是幻觉,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也微微张合。
下意识地扯动间,手上的针孔处溢出血迹,护士皱了皱眉,“别动,出血了。”
说完快准狠地重新换上新的药水,又把刚才的地方用医用胶带贴上,“你自己凝血功能不好不知道啊?乱动出血多了是会死人的。”
护士有些严肃地吓着他,换完之后,看着三个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进来,皱了皱眉。
“病人现在只能吃流食,你们带着这些蔬菜水果是想要干什么?”
昨天也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带着一大包水果来,现在还放在柜子上呢,今天又提这么多来。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人都虚弱到住院了,才知道送东西来,真是搞不懂。
江宜桦现在感觉喘不上来,更别提被护士凶了一嘴,更加伤心。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提着重重的篮子,直匆匆地往杨沂州的床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