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春节,南锣鼓巷95号的众位邻居送走了京城厨师界小牛、四合院宇宙“孟德学派”传人何大清。
1999年西方愚人节那一天,大西北198号管教区。
“报告政府报道!”
“请进!”里面传来了应答声
“报告政府到!”
“号,下面我宣布西北管教区198号分区文件:
编号号,阎解旷因在劳教期间,有数次立功表现,减刑至昨日公元1999年3月31日,服刑期满根据相关执法部门核准,准予释放,发还原户籍地京城市西城区南锣鼓巷95号后院东厢房。
现在你不是编号了,你现在是重新做人的阎解旷同志了。”管教武警说道
“谢谢政府!”阎解旷神情有些激动
“出去了踏实过日子,如今外面发展日新月异,只要肯努力总会有口饭吃的。
对了农场班子倒有一个建议,因为你有文化,植树、种植技术也很不错。
要不给你一个月探亲假,就留在管教区上班吧,如今你这个情况回京找工作挺困难的!”管教例行性问询
西北地区还是比较缺乏像阎解旷这种恢复高考后考上大学的人阎解旷虽然是个大专学历不过也很牛了好吧。
“刘管教,我能不能回家后再想一下,我……我想尽量多陪陪孩子,他都19岁了,我对他很愧疚……我会在4月10日前给办公室回电话的!”阎解旷说完低下了青皮头
“嗯,那也行,好好跟家人说说话,孩子这个时候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你……回去要耐心点!”刘管教最后拍了拍阎解旷肩膀说道:“走吧,我在门口等你,你收拾一下正好有班车到火车站,别回头一直要向前走,只要肯努力,生活就会有希望!”
“谢谢刘管教!”阎解旷背着一个198号农场的帆布包最后鞠躬致谢上了免费班车。
在班车上,阎解旷掏出了自己家人的照片,他大哥阎解成、大嫂于莉,大侄子阎维高、二侄子阎维中、(因为改姓,众所周知的原因,老二家武维中痛失考公机会)父亲阎阜贵和母亲杨瑞华,还有自己有些绒毛胡须的阎维华。
阎解旷内心是很感激自己大嫂这个女人的,于莉把那句“长嫂如母”具体具现了。
于莉这女人在这个时空里好像是上辈子真欠了阎阜贵这一大家子的。
阎阜贵三个儿子生的孩子,最后东转西转全部都由她和阎解成抚养成人。
两个大的,如今留学归来,因为家庭家族的原因都没有考公,都在大型外企华夏公司总部上班,现在是总监级金领吧!
这说明阎维高和阎维中两兄弟都是读的的正经大学,学了真本事的,不是注水海归。
阎维高1963年生的,比肖镇家的承勋和橙渝小一岁,今年36岁。
阎维中1965年生的,今年34岁阎维高已经结婚,是他一起留学的同学,孩子都已经4岁了。
阎维中是什刹海酒吧街和神龙中心“兰桂坊酒吧街区”常客,长得不丑,又是知名大学海归,外企高管,很受夜场骨肉皮女孩子喜欢,现在还浪荡着呢,他大妈已经严肃的跟维中谈话,36岁前解决人生大事,不然……
至于阎解旷孩子阎维华今年7月份高考,在信里他大哥大嫂话里话外都挺喜欢这个从7岁接过来抚养至今的小侄子,懂事听话,就是性格有些内向。
成绩很不错,S6没指望了(肖镇创办的六所世界水准的国防为主的大学联盟),G9还是有可能的(不是国防专业,都能考,京城户口优势),如今在京师大附中读高三理科。
绿皮车在1994年的时候全国深度电气化改造升级了一次,如今时速能达到80公里\/小时,噪音更静音了,当然还是赶不上以后的高铁。
阎解旷坐牢10几年,他已经和这个现实社会脱节很久了,他稀奇的看着人们的各种动作,安静听着车上人们的交谈,自由真是最贵最奢侈的东西。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了京城火车站,打出租车阎解旷还是知道的,他身上有钱,虽然不是很多总共有近5000块钱吧,大头是他改良了一个类型的沙土营养液的奖金,不然没这么多!
当出租车停在了熟悉的南锣鼓巷95号门口,新漆的朱红色大门和铜扣(传统文化丰貌保护区政府出资改建)亮得有些晃眼睛!
许大茂家老大许世林和丘贞贞的儿子许彦祖看着陌生中年人问到:“请问你找谁?”
“阿祖,谁啊?”许富贵从屋里问自己曾孙
“曾祖父。一个陌生人就站在大门口不说话!”许彦祖跑回客厅报告道
“阿祖走咱们去看看,把桌上手机给曾祖父拿着好打110报警!”
“知道了曾祖父!”……
“许大爷精神头挺好?”
“你是……”
“我后院阎阜贵家老三阎解旷啊,我服刑满了今天到家,这是你曾孙吧?”
“解旷啊,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啊,出来了好好过日子。
我听你爸爸说的你家维华的成绩挺好的,可不要再犯浑了啊,违法的事咱不干。
后院刘海中家老大刘光齐也进去了,出来估计得2008年了!”
“好的呢,许大爷。您慢点啊,别摔着了!”
阎解旷把许富贵扶到门口这才又背着“198农场”帆布背包经过中院,他就发现何雨柱家正房现代化改造过的门楣贴着白对联。
到了后院东厢房,阎解旷举着手站着停顿了有近3分钟,到了家临了临了,他还是没有勇气来面对自己大半辈子抠门的父亲和母亲,他内心很愧疚。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不一会儿就从后院传出了“我的儿啊,你可出来了!”的哭诉声……
揣着那张薄薄却重逾千斤的释放证明和户口本,阎解旷走进了交道口街道办事处。
那间刷着半截绿漆墙皮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如同西北冬日清晨的冻土。
曾主任,一个鬓角花白、面色永远带着点疲惫的中年男人,从老花镜上沿抬起眼皮,视线扫过证明上“阎解旷”三个字和下面那行小字标注的释放原因,喉咙深处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解旷啊,”曾主任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干涩得像揉搓旧报纸,“回来了就好。政策上是鼓励接收、安置你们这样……回归社会的人员的。”
他刻意避开了那个敏感的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街道这边,能帮的肯定帮。清洁队那边,倒是常年缺人,扫大街,清理垃圾转运站……你看?”
阎解旷微微佝偻着背,像一株被风霜长久压弯的树。他努力挺直一点,双手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谢谢主任,”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扫大街……行。” 这两个字出口,带着西北风沙磨砺过的粗犷和一种认命的平静。
眼前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农场广袤的戈壁滩,他带着人精心培育的那些耐旱树苗在风沙里扎下根,绿意一点点晕染开黄沙——那曾是他灰暗岁月里唯一能抓住的光亮和尊严。
如今,这光亮似乎被眼前这间狭小办公室的绿漆墙皮彻底覆盖了。
王主任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例行公事地填着表格,钢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在这片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叹息,像一粒冰冷的石子,沉甸甸地砸进阎解旷刚冒出一点热气的心湖,迅速冻硬了湖面。
几天后,阎解旷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冀,踏进了京城人才交流市场。
巨大的穹顶下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油墨、汗水和廉价香水混杂的气息,各种招聘海报色彩斑斓,刺激着眼球。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们步履匆匆,自信满满地递上精心装帧的简历,他们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这鼎沸的人声,直刺未来。
阎解旷穿着大哥阎解成给的灰色夹克,像一滴格格不入的浊水,笨拙地汇入这条喧嚣奔腾的河流。
他挤到一个挂着“园林绿化技术员”牌子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低头翻着一叠简历。阎解旷递上自己那份薄薄的、只写着西北198号农场经历和当年大专学历的纸张,鼓起勇气开口:“同志,我……我在西北农场,管过几百亩林地,防风固沙育苗,还有……果树嫁接……”他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年轻人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接过那张纸,目光快速扫过。当看到“西北198号农场”那几个字时,他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随即眼神就冷淡下来。
他放下简历,甚至没看阎解旷的眼睛,只对着空气,用一种程式化的、带着点疏离的客气说道:“哦,阎同志啊。你的经历……嗯,挺特殊的。
不过我们这儿庙小,现在招的都是要能立刻上手操作新设备、懂计算机管理的技术骨干。”
他拿起旁边一份印着彩色项目效果图的简历晃了晃,“你看人家这个,都是正儿八经林业大学毕业,还有项目经验。你这……”他摇摇头,把阎解旷那张纸轻轻推回到桌沿,“实在是不太合适。抱歉啊。”
“计算机……”阎解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词汇,后面的话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堵在胸口。
他默默收回那张轻飘飘的纸,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捏得皱起。
他转身离开摊位,脚步有些虚浮。身后,年轻人的声音又热情地响起,招呼着下一位西装笔挺的应聘者。
接下来的几家,无论是库管、保安,甚至是最普通的流水线操作工,只要那份带着特殊印记的简历递过去,招聘者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就会瞬间凝固,眼神变得闪烁或审视,最终都以各种委婉却不容置疑的理由将他拒之门外。
“阎同志,我们这岗位竞争太激烈了……”
“哎呀,你这学历搁以前是牛,可这都多少年了……”
“我们这行,背景调查很严格的……”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嗡嗡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
人才市场明亮的灯光和鼎沸的人声,在他眼中渐渐褪色,扭曲成一片灰蒙蒙的、令人窒息的巨大牢笼。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南锣鼓巷95号后院,推开东厢房的门。
父亲阎阜贵正戴着老花镜,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看报纸,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旧眼镜腿用白胶布缠了好几圈。
母亲杨瑞华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择菜。听到动静,老两口都抬起头。
阎阜贵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儿子一眼,又低头去看报纸,但那报纸半天也没翻动一页。
杨瑞华嘴唇动了动,最终也只是低低叹了口气,继续低头择着手里那把蔫了的菠菜叶子,动作迟缓。
儿子阎维华的房门紧闭着。阎解旷站在那扇漆皮有些剥落的木门前,抬起手想敲门,指尖几乎要触到冰凉的门板,却又停住了。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极其微弱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
那声音提醒着他,里面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一个即将在几个月后奔赴高考战场、前途未卜的年轻人,而他,缺席了他整整十二年的成长。
愧疚和无力感再次汹涌而来,他垂下手,最终只是对着那扇沉默的门板,低低地、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维华……我回来了。”
声音轻得像叹息。门内,那沙沙的写字声,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没有任何回应。
晚饭时气氛沉闷得能拧出水。阎解旷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粒粒都像是裹了铅。
今天大嫂于莉过来给老两口送钱送东西,于莉下的厨她端着最后一道炒白菜进来,目光扫过饭桌上僵硬的空气,又落在阎解旷几乎没怎么动的饭碗上。
她放下盘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打破了沉默:“老三。”
阎解旷猛地抬起头。
于莉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平静和了然:“外头碰了壁,是不是?”
阎解旷喉咙发紧,艰难地点了点头,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任何解释都苍白无力。
“别往心里去。这世道就这样,人走背字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于莉的语气很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跟你大哥商量了,别去扫大街了。那活儿,风吹日晒,挣得少不说,维华眼看要考大学,脸面上……”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阎解旷的脸颊有些发烫。
“你在西北,不是跟那些民族师傅学了打馕的手艺?”于莉话锋一转,“我记得你写信提过,还改良了什么土?”
“是改良过沙土营养液配方,”阎解旷下意识地接口,随即又颓然,“可那都是农场里的事了……”
“手艺在身,就是饭碗!”于莉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看行!就干这个!干净,凭本事吃饭,谁也挑不出理!
明儿我去给你弄辆三轮车,改装一下就能当个移动灶台。”
她说完,利落地端起空碗转身进了厨房,留下一个不容置喙的背影。
那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在阎解旷摇摇欲坠的世界里,陡然撑起了一片天。
接下来的日子,后院东厢房旁边的小厨房成了临时作坊,烟火气弥漫开来。阎解旷像着了魔,一遍遍和面、发面、揉面。
他搬出当年在农场向那位沉默的民族老师傅艾尼瓦尔偷师学艺的记忆,每一个动作都力求还原。
黄泥炉膛是找胡同口修车铺老李头砌的,位置、大小、通风口的角度,他蹲在旁边比划了整整半天,反复强调:“李师傅,这火候,差一丝,馕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崭新的复兴牌三轮车被于莉推回来,阎解旷和大哥阎解成一起动手,叮叮当当地焊接铁皮、加固架子,把它改造成一个能移动的馕坑平台。
阎维华放学回来,偶尔会站在厨房门口看一会儿。
他看着父亲赤裸着精瘦的上身,汗珠沿着嶙峋的脊背滚落,双臂用力地揉搓着巨大的面团,那面团在粗糙的案板上被反复摔打,发出沉闷的“啪啪”声。
空气里弥漫着小麦粉发酵的微酸和一种陌生的、带着炙烤焦香的异域气息。
阎解旷偶尔抬头,撞上儿子的目光,想挤出一个笑,那笑容却干巴巴地凝固在脸上。
维华总是飞快地移开视线,嘴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地钻进自己房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负担。
“爸……你真要去卖这个?”终于有一次,在阎解旷把最后一块写着“阎家馕饼,正宗天山味”的硬纸板招牌钉在车篷上时,维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迟疑和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对“丢脸”的敏感。
阎解旷钉钉子的手一顿,锤子差点砸到手指。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笃定:“嗯。爸没别的本事了。就这点手艺,是在西北实打实学来的。馕,是好东西,顶饿,耐放,香。”
他指了指案板上几个烤得金黄、撒着芝麻的成品,“尝尝?刚出炉的。”
维华看着那金黄的馕饼,又看了看父亲被炉火映得发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的脸,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了,作业多。”
他转身要走,脚步却又停住,背对着父亲,肩膀微微缩着,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挤出一句含糊的话,“……那地方,听说挺乱的。”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进了屋。阎解旷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把锤子,锤头冰凉。
他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心里也像堵了一块刚出炉的馕,滚烫,却沉重得难以消化。